深秋时节的长乐坊厅堂温暖舒适,花魁娘子闭着狐狸眼儿,细细琢磨。
良久后,砚月起身,看着齐庆疾,语气软糯道:“可否请公子移步,陪妾身后院长叙?”
“荣幸之至。”齐庆疾微笑道。
等两人离开许久,厅堂里众人才回过神来。
“他……竟被砚月姑娘主动邀去了后院?”
“那位公子好面生,年龄看上去也不大,竟能做出如此令人惊叹之词。”
“可惜可惜,只有上阕……”
姬坚挺目瞪口呆,自家十九弟不就附庸风雅吟了半阕词吗?咋就被花魁娘子给领走了?
看那小娘子脸蛋儿酡红迷醉的样子,这是要对细胳膊瘦腿的十九弟疯狂输出的节奏啊。
羡煞死个人!
…………
长乐坊后院。
熏香萦绕间,花魁娘子亲自研墨,齐庆疾握着小楷笔,下笔如神。
半刻钟后,待墨迹干透,砚月动作轻柔,仿佛捧着一件精美瓷器般拿起桌上宣纸。
来到窗前,让皎洁月光洒在宣纸上,砚月逐字逐句读着。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一幅宁静祥和,令人悠然神往的画面跃然心头。
“想不到公子竟这般才华横溢,请恕妾身……”
齐庆疾挥手打断,轻笑道:“姑娘,这首词叫《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是我家乡一位唤作辛弃疾的古人所作,与我无甚干系。”
“原来如此!”花魁娘子眼眸上朦胧的那抹光,飞速消逝。
“辛弃疾,齐庆疾?敢问公子……”
“别问了,我已经说了,是一位古人。”齐庆疾无奈道。
砚月抓着宣纸的素手,力道不由加重,看得出来,格外失落。
一首西江月便如此,这要将辛大爷的青玉案、破阵子、永遇乐、丑奴儿都搬出来,岂不得哭死花魁娘子。
君生我未生、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这般遗憾,别说砚月,便是齐庆疾也有。
这就是辛大爷震古烁今的人格魅力。
…………
“公子,这首词可有下阕?”砚月问道。
“有……但在这之前,请允许我先问姑娘几个问题。”
“公子请说。”
齐庆疾干脆利索道:“姑娘赎身价多少?”
“啊?”砚月神情一愣。
突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的死胖子闯进房间,气焰嚣张,指着齐庆疾的脸喝斥道:“小子,立刻滚出长乐坊。”
齐庆疾漆瞳绽光……
…………
离开长乐坊时,齐庆疾路过前院,透过纱帘看见厅堂里有三位南屏县的富贾豪绅。
七八个婢女正忙碌着更换新的糕点、果盘、美酒。
“绿娥,过来。”
刚好瞧见绿娥,齐庆疾招手唤来小丫头。
“公子,怎么了?”
齐庆疾指了指厅堂,好奇道:“什么情况?”
绿娥解释道:“东家和里面三位准备玩叶子戏,让砚月娘子作陪,刚才已经将所有客人全撵走了。”
“好了,你去忙吧。”
打发走绿娥,齐庆疾眼睛直勾勾盯着摆在厅堂一角的四个红木箱子。
…………
“恶心,太恶心了,真TM恶心!”
直到走出胡同,拐到大街上,姬坚挺还在骂骂咧咧。
“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齐庆疾猛地将大手拍在姬坚挺肩膀上,“大哥,弟弟准备干一票大的。”
姬坚挺咽了口唾沫,“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废话,大哥,你去找张冠,我去找易水寒,两刻钟后,咱们骑龙巷集合。”
…………
半个时辰后,骑龙巷小院正屋。
齐庆疾、易水寒、姬坚挺、张冠,四人分坐四方桌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