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杰点头表示同意。

鲁进：“所以啊，只能按任职时间的先后，安排两位副总的名次。我在审读报纸和站稿件时，特别注意这一点，千万不能出差错。有一次，我们发表了一张集体合影的照片，第一排中间有几位领导。结果，我挨批评啦。你知道为什么吧？就是因为我们在说明文字当中，是按从左至右的顺序报名字的，而没有按常规顺序报名字。”

鲁进说到这里，突然捂着自己的嘴，做出惊讶的表情，并且探头向左右各处看看有没有人偷听。

与此同时，就在隔壁的一个包间，有4个集团高层班子成员也在吃晚餐：副总经理魏之浩、总会计师孙拓、办公室主任陈归元、纪检书记汪明强。

他们喝的是高度白酒。

陈主任说：“喂喂喂，你们几位老大，快帮我分析分析，他说的这三条约定，到底有什么含义哪？”

汪书记舌头僵硬地问：“什么？你说的什么三条约定？我，我，我怎么就不知道？”

陈主任只好再说一遍：“就是那一位新来的，今天跟我单独说的三条约定：第一，你是集团总部办公室主任，是为全体集团领导服务的，不要专为我一个人服务第二，你和我，虽然职务不同，但是人格平等，不能搞庸俗的人身依附关系第三，你有需要我帮助的事，请随时开口。听到没有？就这三条，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你们都帮我分析分析。”

孙总笑道：“嗨，你就是爱神经过敏。这其实就是普通的三句话，到了你那里就变得神秘莫测、高深难懂了。难怪，你在城建学院的时候，就只能做到教导主任。再也上不去了。神经过敏，你的毛病，懂了吧？”

陈主任似乎不大放心：“是吗？真的没有别的含义？”

孙总：“当然呐，哪天新来的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能也会说同样的三句话。这有什么奇怪？”

汪书记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喂喂，我劝你们，不要再说什么新来的、新来的，这不是尊重人的说法啊。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就是我们的上司，我们应该欢迎尹杰同志嘛。听说，他是从兴州市相水区政府区长位子上调来的。你看，人家这是升职又升级，肯定有来头的，不要不服气啊。”

魏总说：“现在国有企业不是说取消行政级别了吗？我们既然没有行政级别了，那就无所谓升级吧。”

孙总：“不，魏总此言差矣。应该说，取消行政级别，更有利于那些有背景的领导干部。他们进来时虽然行政级别不明确，但是将来出去，回到党政机关时，级别就跳升上去了。”

魏总：“哦，是这样的吗？那么我们都还有上升的机会？”

陈主任：“对，理论上说都有机会，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汪书记：“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关键是眼前。我们虽然没有争到总经理职位，但对方的人也不一样吗？结果是个平手嘛。就看尹杰同志偏向哪一方了。”

魏总：“就从他跟陈主任的三条约定来看，我估计他不会明显偏向哪一方。至少在短期内，他应该会保持中立。因为，这其实对他本人是最有利的。”

汪书记：“对，魏总的分析是对的。但是，我们也不能被动应付，而要主动接触尹杰同志，了解他的思想倾向。至少，我们不能树敌，这是个原则。同时，我们也要紧紧抓住总会计师这个职位不放手，只要财政大权在我们手里，那就很难翻船啊。”

孙总持反对意见：“不不不，你们不要把总会计师职位看得太重了好吧，那会给我增加好大的压力。一个国有企业的总会，没什么意思的。我宁愿跟你们换岗。退一万步讲，不让我当总会，我也图个轻松，随时准备回城建学院去，继续做我的副院长。”

其他几个人听孙总这么一说，都不吱声了。

在隔壁包间，尹杰和鲁进已经喝完了两瓶啤酒。

看样子，鲁进还在兴头上，他就自己找个理由说：“既然时间还早，那就再来两瓶啤酒好吧？”

“好啊，我奉陪。”尹杰说。

鲁进径直出了包间，走到服务台要了两瓶啤酒。

尹杰问：“鲁总编，我们集团各个下属企业的情况，你都很熟悉的吧？”

鲁进：“那可以说是相当熟悉，因为我经常采访企业新闻、报道好人好事，天南地北到处跑的。我的行李包就在办公室，随时可以出发。我的相机和录音笔也是随身带，走到哪里都可以工作。”

尹杰吓了一跳，急问：“嗯，你刚才没有录音吧？”

鲁进：“没有，领导放心，未经同意是不可以随意照相录音的。再说，刚才领导什么也没说，都是我自己在说，对吧？”

尹杰笑道：“对，刚才是我采访你。”

鲁进：“领导，虽然我性格上有点口无遮拦的，但那是表面现象。其实，我还是懂政治、讲规矩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宣传岗位上连续工作20年，并且没犯大错误。”

尹杰点头说：“好，既然你是个懂政治、讲规矩的人，我就给你安排一项工作。”

鲁进：“好，领导请讲，什么工作？”

尹杰：“你最近陪我到各个下属单位去走一走、看一看，怎么样，有兴趣吗？”

鲁进：“太好啦！太有兴趣啦！跟着领导，我就可以近身观察，跟踪采访，写出一系列的连续报道。领导，我们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