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浪从半年前就听这一句“子浪呢?我孙子怎么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又被老师扣下背课文了?”
柯子浪无奈道:“奶奶,我都背了半年多课文了。”
曾嫣然在一旁“库库库”的笑。
沈青央和柯子浪一同扶着老太太坐下。沈青央开口道:“妈,这是子浪呀。”
“你是谁?我不是你妈。”
柯子浪:……
沈青央也蹙着眉头唉声叹气地说道:“还是老样子,心血来潮。一阵子跟个好人似的,一阵子又犯迷糊。有时候吧能认出我来,有时候把我认成你妈,有时候干脆不认我了。”
柯子浪沉默,照顾记忆障碍的姥姥,小姨肯定很辛苦。他有些埋怨自己铁石心肠,竟然狠下心半年没回来。
柯子浪默默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姥姥带到魔都亲自照料她,一为尽孝顺便弥补父母的那份,二是魔都医疗条件更好,看看能不能缓解姥姥的病情。
“好了子浪,别伤怀了。你陪姥姥说说话,我先去煮面。等会你姨夫回来,咱们开饭。”
柯子浪点头,拉起老太太的手。褶皱的手皮,略微有点粗糙。老太太也看着他,默默抽开手:“柯腾呀,最近跑长途还顺利吧?”
柯子浪也不想和老太太辩论柯腾和柯子浪的区别了。老太太认死理,柯子浪也随了她的意。
“顺利顺利,您老最近好吗?”
“我还行,身子骨硬朗能吃能喝的。就是你儿子子浪,总是天擦黑才回家,被老师留堂。”
柯子浪抚额,一旁吃苹果的曾嫣然都快笑抽抽过去了。这个梗姥姥能玩一辈子,就问你怕不怕?
柯子浪没好气的瞪着她,小丫头完全不怕他,还冲他吐舌头。
防盗门“啪嗒”一声响了,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件臃肿的羽绒服,剪着贴头皮的短发,发际线堪忧。目似平湖波澜不惊,鼻若悬胆却是中年发福,进门脱鞋换鞋脱衣服,曾嫣然狗腿子般接过羽绒服。
“子浪,回来了。”
动作井井有条、不疾不徐,声音沉稳带着男性的厚重感。
“回来了,姨夫。”
这是柯子浪的姨夫曾航,市财.政局财务科的主任。因为是做财务工作的,为人严谨而肃穆,话不多。
“人齐了,开饭咯。”
“我刚在外面吃了羊杂不是太饿。”
“我也在外面吃过了,我吃的凉粉。”
沈未央没好气地冲柯子浪和曾嫣然责怪道:“家里缺你俩吃的了?外面吃的哪有家里的干净,我少给你们盛点,这是团圆饭都得吃。”
曾嫣然可怜兮兮地看着柯子浪,那模样绝对是怪他牵连到了她。
柯子浪摸了摸鼻子,实在是小巷口的羊杂太美味。羊肺、羊肠、面筋、羊蹄子肉,佐之热乎乎的羊肉汤,再加上红彤彤的辣油撒些葱花。简直一口吃下去要吞了舌头般美味,他没忍住。
吃撑了也得吃团圆饭,沈未央骨子里带着传统妇女的迷信。小家小户也没有食不语的规矩,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饭后小姨收拾完厨房,柯子浪看人齐了,拿出汤敏精心挑选的礼物,大包小包还真不少,他摸索着一一找出来。
“姥姥,这是你的,我给你戴手上啊。”
柯子浪将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戴到姥姥手上,老太太高兴地摸着手镯。随即向柯子浪道谢:“柯腾呀,你有心了。”
柯子浪只是笑,突然想到小丫头说“老人家不喜黄白之物,都偏爱翡翠。”
小丫头虽小,但懂得却不少。离开汤敏的第四个小时想她!
“哥哥,我的呢?”
柯子浪被急不可耐的曾嫣然打乱思绪,没好气地道:“你最小,肯定是最后啊。”
柯子浪拿出那件羊毛呢子大衣,套在姥姥身上,还真合适。
姨夫的钢笔、小姨的化妆品、表妹的笔记本电脑,柯子浪一一送到他们手里。
“这些礼物花了不少钱吧?”曾航身为财务科的主任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哪像小姨和曾嫣然只是傻乐呵。
柯子浪没提价格打着岔:“给自己家人买礼物嘛,钱多钱少都是心意。”
曾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是夜,曾嫣然一个屋,柯子浪和姥姥一个屋,曾航和沈青央一个屋。
房间内,沈青央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称赞道:“小浪给我买的化妆品真不错,抹上嫩滑水润的。”
曾航开口道:“效果好,价格怕是也不便宜。”
沈青央疑惑道:“一副化妆品能有多贵?值多千八百吧。”
“我不知道,总之小浪送我的那只万宝钢笔,价格应该不下五万!”
沈青央巨惊:“啥?五万?”
“你别咋咋呼呼的,声音小点。最贵的还数老太太手上戴着的翡翠手镯,我也不怎么了解翡翠,但看那翡翠像玻璃似的透亮,肯定是不便宜。”
“不会是假的吧?”
曾航没好气地看着自家老婆,责怪道:“你觉得小浪会给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姥姥买个假翡翠?”
沈青央口无遮拦,说完自己都后悔了。砸吧着嘴:“那不能够,小浪和姥姥感情深着呢,绝对不会买个赝品糊弄。”
“行了,咱在这干想也没用,有空你探探他的底,看能套出来什么话不。要是他亲手挣来的,咱也就收下。万一……小浪这孩子虽然从小顽劣些,但不至于走歪路。”
沈青央拍了一把丈夫,责怪道:“那是自然啊,我外甥从小看着就是个成事的人,鬼点子那么多,从小就使唤周围的孩子帮他做事,本事大着呢。”
柯子浪睡在“炕”上听着不远处的姥姥平稳的呼吸。黑暗笼罩着这个房间,小姨房间里的嘀咕声也没了,柯子浪在夜深人静的此时,心里升起了暖烘烘的适宜感。
这就是家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