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苏如锦不过刚回到了自个的屋里,令人端了吃食上来,刚用了两口罢了,镇北侯那边就过来了人。
云秀一阵激动。
“这还是侯爷头一次主动叫姑娘到他跟前去,可见着侯爷打从内心里还是有着姑娘的,姑娘该好生打扮一番,务必要在侯爷跟前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往后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艰难。”
苏如锦虽然名义上是镇北侯府的大姑娘,但镇北侯府的后宅全然是由白氏一手说了算,不用白氏说,底下那起子拜高捧低的人都会尽可能的克扣苏如锦每日的用度,以至于苏如锦平素里吃的穿的用的同下人也没什么差,甚至于说有时候都比不得白氏的女儿们底下得宠的婢女。
然苏如锦听罢云秀所说的,却兀自站了起来,“父亲这个时候来寻我,定然是有要事的,我若是耽搁了父亲的大事,岂非不好。”
说着就准备着之前那粗布褴褛而去。
云秀一时呆滞住了,待反应过来就忙跟上前去说:“但左右换衣裳也用不了多长时候,因姑娘的衣着进而觉得姑娘没有一点点礼数的话,侯爷怕会发怒。”
苏如锦止步。
“该如何做,我心里有着计较,便无须你多言了。”
云秀笑着吐了吐舌头,“是奴婢的错,总还将姑娘当成从前的姑娘。”
以前的时候,大姑娘平素胆小,若非必要并不想到人前去,譬如逢年过节苏家诸人总是要聚到一块儿,这时候姑娘就会忐忑不安,每每这个时候,她与云霜都会费尽口舌的安慰姑娘,并替姑娘选择适宜的衣裳首饰——华贵的虽然没有,但白氏因怕别人说她克扣继女,故而每每在这之前,还是会施舍给姑娘一些虽不时兴,但好歹也不旧的衣裳。
云秀曾经还万分担忧,自家姑娘这般胆怯,偏又生活在狼窝里,往后可该怎么办。
如今姑娘陡然变了,她一时却没适应得过来——至于说云秀为何不诧异,因为在云秀眼中,虽然苏如锦胆怯懦弱,可说到底她也是曾经叱咤风云,令无数女子羡慕,无数男子仰慕的云家嫡长女云霜衾的女儿!
这样果敢有谋的苏如锦才是正常,先前说不得只是姑娘不想令府中人注意到她的伪装罢了。
而今见自己有了生命之危,这才不得不替自己筹谋。
对,一定是这样的。
云秀望着苏如锦的背影,一时又觉得有些心酸,倘若她与云霜机灵些,使得姑娘没有前头那灾难,也许姑娘这会儿还能钻到壳子里苟且些时候,而不必戴着面具应承着这许多人。
但事已至此,她往后更尽心的照顾着姑娘也就是了。
不久,苏如锦到了镇北侯在前头办公的院子里,经人通传后方进去。
距离她上一次见到镇北侯还是在前世十七岁那年大婚的时候,虽然她并不得父亲的喜爱,但她的夫婿许佑安却很得镇北侯的看重。
然那时候的镇北侯,虽名义上是她的父亲,可看着她的眼神却是那么的疏离,疏离到连陌生人都不如。
如今重见父亲,苏如锦深呼吸了三下,然后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