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沅下楼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恨不得从她身上扫出她所有身份信息。
男人也是,女人也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点狼狈,亦或者是不堪,来借此嘲笑她。
可沈惊沅从来优雅,她仿佛天生就该是笑着的,矜贵的不行,一步一步,摄人心魄,即使她确实狼狈过。
贺子章走上去,有些心慌,问:“沅姐,怎么了?”这么快就下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沈惊沅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情绪,说:“贺子章,你就记住一件事,我和商裴没有可能,行了,今晚上捧你的场也就到这了,我先走了。”
沈惊沅猜也猜得到,贺子章之所以能在沅山居举办宴会,无非是因为她。
他以为她没有放下商裴,商裴又好像对她也还没死心,他就在他俩中间推了一把。
沈惊沅也不是怪他,贺子章只是以为她和商裴还能回到以前,可是怎么会呢。
商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云县一无所有的少年了,她也不是原来的沈惊沅了,他们都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如果又纠缠在一起,只会痛的更厉害。
贺子章看他姐们走的那个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消散,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难受。
他姐们能从当年那个上天入地作死闯祸的沅姐,成长到如今可以四面玲珑独当一面的沈总,在国外过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日子。
沈惊沅出了沅山居,上了车,瘫在座椅上浑身没了力气。
这时,翟悦打了电话过来。
“喂,”沈惊沅问。
翟悦在那边哭哭啼啼,像是受了委屈:“总裁,我被人扣着了,他们不讲理!”
“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沈惊沅腾地坐了起来,朝司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开车。
人要是出了事那就麻烦大了。
“在朝浔服务站这里……他们说他们是商爷的人,他们不让我走,也不许我打电话……刚才才把手机还给我。总裁,吓死我了。”翟悦一抽一咽的,话都说得结巴了。
她吓惨了,一直哭一直嚎,期盼着有个白马王子来救她。
可是天呐,没有一个人救她。
沈惊沅冷了脸色,商爷,那就只能是商裴的人了。
她顿时觉得头痛,靠着座椅,安抚她:“你别怕,我马上来接你了。等回公司,我给你放假加薪,送你Shelling最新款的那个包。”
好歹是她亲手挑的助理,跟了她好几个月的人,而且这事还是因为她才有的,吓到了小姑娘她有些愧疚,尽力让她感受快乐。
听到这话,翟悦立马止住了哭声,抑制不住的激动:“真的吗!”
沈惊沅一看她还可以被安抚到,应该也是没受到什么伤害,她笑了:“真的,自己乖乖待着,等我来接你。”
“嗯嗯!”看看,还是她们家总裁最好,什么男人什么王子都是虚有的,她遇到事的时候,只有她总裁愿意说一句自己乖乖待着,等我来接你。呜呜呜……太感动了……
车子一路开着,进了隧道,然后出了晤市。
沈惊沅抱着靠枕假寐,脑子里全是商裴的模样,担心她的,训斥她的,心疼她的……还有好多年前,那些无一不让她着迷的样子。
云市的六月份格外的热,像是要把人蒸熟,又闷又燥又热。
她是今年春天三月的时候回来的,老头身体不行了,赵姒贼心不死,其他人蠢蠢欲动,作为沈氏的唯一继承人,她必须回来。
在美国的那些日子真的不好过,她刚去的时候语言不通,成绩不行,好一点的学校都不愿意要她。
那时她还得做复健,算不上一个健全的人,更别说和那些优秀的人相比,她无时无刻不在认识到自己知识的匮乏。
时间长了,她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是长大了,已经懂得了喜欢不一定非的得到,放手也未尝不是好的。
商裴那么好,而沈惊沅什么都不够好,她不忍心拖累他。
往后荣华也好,落魄也好,沈惊沅都会记得,那天,那个少年,那样温暖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