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济信步而行,沿河而下,行了约莫半日,便听得水声愈发浩大。
他绕过一处悬岩,突地眼前一亮,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便出现在眼前,两岸山峰延绵,嶙峋古怪。
而光济自己,正站在一处崖口,前方几步就是耸立的巉岩。
原来这条大河绵延至此,河道有了落差,于不远处形成了瀑布,光济顺河而下,至此却是路断了。
见此光济思忖道:“我这半日行来,所见尽是一副荒凉景色,也不曾见过渔人樵夫,更不知到了什么地界。如今路途愈发险峻,虽然于我无碍,只怕人迹更稀,倒不如换个方向再走一段?”
他初至此世,人生地不熟,虽然有寻找七大真火的需求在身,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故而他也没个确切目标,只是顺着心头一点灵觉感应随处乱走罢了。
正当光济准备折身回返时,却见三道清光划过天际,在空中虚虚一绕,又落了下来,显露出三道身影来。
只见这三人乃是一男两女,两个女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妙龄,那个男的却是个十三四岁大的顽童,脖颈上戴了一个白金的项圈。
虽然两名女子要比那男孩大上不少,但前后行走间,却是以这童子为尊。
其人被两名女子围在中间,瞅了光济一眼,漫不经心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淮河附近走动?”
光济闻言心中一动,却也知道了这条大河的名字,继而有了几分猜想。
不过天下同名河流何其之多,光济也不敢贸然就下定结论,于是他单掌竖起行了一礼,低喧了一声佛号道:“出家人光济,未知几位檀主如何称呼?”
那为首的童子见他自坦佛门跟脚,不禁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看光济虽然立在怪石乱岩之间,身上却纤尘不染,一袭白色僧衣干净整洁,便知道他也是个修行人,不免轻哼了一声。
但那股骨子里的高傲感却是收起了不少。
这童子虽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他背后的两名女子却不似他这般小觑天下英雄。
其中一人迈前一步,笑容中隐含歉意:
“原来是佛门的同道。我等乃是漓江剑派的弟子,如今奉师门之命前来寻找门中丢失重宝。若是有所冒犯,还望道友海涵。”
光济闻言若有所思,便主动和他们攀谈了几句,搞清了这三人的来路。
正如那女子所言,这二女一男俱都是漓江剑派出身,那童子是漓江剑派当代掌教阳伯符的亲子,唤作阳虎儿,小小年纪就有了炼罡的修为,离结成金丹只差一步。
而两名女弟子,分别叫做顾颦儿、李文芳,修为与阳虎儿在伯仲之间,也算是这一代弟子中较为出众的了。
需知此世道门练气分为胎动、入窍、感应、凝煞、炼罡、丹成、道基、脱劫、温养九大境界。
这三人年纪轻轻便有了炼罡一级的法力,确实难能可贵,没有坠了漓江剑派这道祖亲传的名头。
又因着光济走的是心修路子,虽然境界之高远不亚于本方世界的道基修士,但外人看去却是法力低微得紧。
先前阳虎儿三人见他风姿不凡,还以为他是佛门四宗、外道七宗这等大门派出来的弟子。
哪知当他们问起时,光济却极为坦承地告诉他们自己没甚跟脚,不过一寻常散修罢了。
漓江剑派乃是道门十祖之一,红发老祖的第四个弟子象山真人所创的法统,阳虎儿等人见光济竟是如此,那出身名门大派的架子又不由端了起来,话语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客气。
“你虽不曾见过我门中重宝,我等却也不会让你轻松离去。”阳虎儿觑着光济道,“万一你将此事告知他人,或者自己打起了那走失之宝的主意,又当如何?”
“所以还是劳烦道友陪我们走上一段罢,待事了之后,定当有所补偿。”顾颦儿在一旁出言附和,语调虽然柔软,但其中意思却是坚定不移。
到了此时,光济已是想起了这一段情节,知道漓江剑派那丢失之宝乃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的上元八景符,因着阳虎儿窃宝出门,大意之下被其走脱,才弄出这一遭来。
思及文中后续发展,光济心中却是一动,想起了某一桩事情来,于是也不恼那阳虎儿举止,闻言摇头道:
“看来为证清白,出家人也只好陪三位檀主走上一遭了。”
却是打着跟在三人后面,静等那件事发生,好验证自家猜测的盘算。
于是四人说定,那阳虎儿三人复又驾起清光,腾至空中,却是想给“法力低微”的光济一个下马威看看。
而光济见状只是一瞧,便参透了他们遁法的几分路数,于是从袖中摸出一盏青铜小灯,拿在手里虚虚一晃,便有一朵火性内敛的红云从中飞出,将他托到了空中。
见他这副做派,漓江剑派三名弟子不由轻咦一声,对光济高看了一眼。
毕竟能御使法器飞遁,便证明光济修为并不似表现出来那么不堪,怕是有所隐藏。
而这也是佛门中人的一大特点,谁也不知道某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无名老僧,实际上却是即将修成庵摩罗识的佛门高人。
但与此同时,见光济是以法器飞遁而非正统佛门修者那般有佛光加身,阳虎儿三人便更是坐定了光济那外道散修的身份。
对此光济只能表示,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不知几位檀主,打算如何寻找门中丢失之宝?”
随着四人在云头上站定,光济当先出言,打听阳虎儿等人接下来的动作。
李文芳于是解释道:“那件重宝自生灵性,因而才从宗门中走脱。据长辈推算,那物正落在这一段淮河之中,只待我们寻到此处水域的水府总管,便可从其人那里得知消息。”
光济微微颔首,也不发表意见,只是跟在三人后面,随着他们向某一处水府所在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