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云谏的卧房始终没有动静,云管家特别下令不许任何人去打扰。
明叔守在卧房院子门口,满面春风,见谁都笑眯眯,尤其是府里几个老兄弟,互相对视时,眼光暧昧颇有深意。
他邀功似的跟几人显摆,“看!和尚的药确实有用吧!”还趁机揶揄云守才,“管家你平日劳累,赶明儿也补补!”
云守才冷哼一声,“这要是让公子知道我们歪打正着做了这样的事……”想到后果,他连着打了个寒战。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几人打着手势,立誓三缄其口。
主屋的门被推开,云谏黑着眼圈站在门口,瞥见聚在一起的老头子,目光沉沉的摆手。“叫苏染来收拾下!”
苏染端着梳洗的东西进屋,刚进门,脚下顿住。
屏风后的里室,视线所及之处皆满地狼藉,有条细白的小腿从床榻上耷拉下来,被子掉在地上一大半,浅灰色的锦缎上血迹斑斑。
这……
苏染低头假装没看见,专心服侍公子更衣梳头,谁知男人摇头表示不必,吩咐:“将里屋收拾好就行。”
苏染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内室。
床上,女人张成大字呼呼大睡,眼睛有点肿,下巴一处带着染料似的粉红,青色的男装褶皱得不能看,本来绑在腿上的黑色短剑掉落在脚边。
床上床下一副大战了几百回合的样子。
“醒醒!”苏染冷声叫她。
雪昼一动不动。
苏染动手戳她。
雪昼不耐烦的向床里翻了个身。
“公子……”苏染处于爆发边缘。内心的怨气和不平足到了只有将雪昼脑袋揪下来才能平复的程度。
云谏刚洗完脸,正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黑眼圈,听见苏染叫,知道是床上女人在作妖,他疲惫的叹息一声,“雪昼,你要是还睡,本公子就带栖梧去赴宴。”
栖梧打扮的干干净净,刚到正屋门口准备找公子请安,听见这句话大喜过望,扬声道:“公子安好。”
云谏对外冷冷的点头,未休息好连敷衍的笑容都不愿意给一个。
床上的女人听见屋外嗲嗲的声音,受了刺激,噌的坐起身。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扭身下床鞋都没穿就跑到云谏身边。“我没睡!你带我去!”
睡意缠绕在黑眸中还未散去,整双眼蒙着薄薄的雾气。
潭水似的眸子铺着希冀,让云谏想到当初自己求父亲带自己参加灯会时的样子。
云谏一夜不曾安眠的火气突然就被浇灭了。
“带你,换衣服去吧。”他说,眼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栖梧将一切看在眼里,银牙咬碎,拳头握紧掌心已有血渗出……
沈青川早早到了持正府,一身素雅的烟紫,没用玉簪束发,少见的戴了纶巾,书生气十足,比平日的风骚多有了几分正经。
“怎么还没准备好?”他摇着檀木折扇来蹭车,却发现云谏发还未束。云谏自律,每日作息不说定时定点也从不贪睡,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反而误事。想及此处,一个青色的影子从云谏身后冲了出来,她绕过门口行礼的栖梧,燕子似的飞回自己的屋子。
“你们?”沈青川久久才收回视线,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认识多年的发小。“开窍这么快?昨天?”
苏染抱着染血的被子出门,绕过栖梧,看见沈青川点头示意。
沈青川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