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内殿由缭缭绕绕的月白色纱幔掩住了大半光亮。
双鱼捧珠的铜质小香炉内燃着淡淡檀香,小几上置着碗刚熬好的药,瓷碗内漆黑的药汁冒着丝丝热气儿。
榻上的女子双目紧闭睡的安稳,额角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只一个淡淡的红印子在上头。
“姑爷,你来啦,小姐她还没醒。”
镯子替她擦了把脸,扭头见着韩少君掀起纱幔进了内室。
“这是?”
韩少君皱了皱眉,意指那层叠的纱幔。
“哦这是城主夫人的意思,她说小姐近日睡的不安稳,遂命人置了这些纱幔,想让她安睡些。”镯子答应着。
韩非夜走到床塌边,静静瞧着榻上的人。
镯子识趣地捧了铜盆出去了。
他坐下,替她将锦被向上拉了拉。
“娇娇,半月了。你还不准备醒来么?”
那日黑水崖边,她被那蒙面女子一齐拉扯落下。韩非夜只觉悲痛欲绝,就在他想不顾一切跟下黑水崖去寻时,却被循声赶来的尚琰拦下了。
之后他同尚琰带着所有人将那黑水崖上下寻了个遍,终于在陡峭的岩石中段一棵横生的老树枝干上找到了昏迷的涂灵娇。而那蒙面的女子却不见了。
而后玄水暗卫又在海边打捞起一具泡的面目全非的女子尸身,那尸身穿着的正是那日挟持涂灵娇的那女子衣着。
被救起的涂灵娇一直昏迷不醒,周身多处有擦伤,但导致她昏迷的原因或许是额头的伤。
喂了几日汤药也不见起色,迷宫上下的医官皆看不出什么问题,就连北堂渊也不知其症结。韩非夜便整装启程回了玄水城。
因迷宫上下百废待兴,而南宫湘亦是伤势未愈,涂满不放心,便留下了。临行前他百般叮嘱韩非夜若灵娇醒了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他们。
但回来玄水城已过半月,悬赏招医的名帖也发了不少,效果却甚微。
“娇娇,今日可好些了?”韩非夜搅动着瓷碗中的汤药,温声道。
医官们同他说少夫人此症许是脑中淤结未退,影响了神志故而迟迟不醒。若多同她说说话,许是能有醒转机会的。
他将药丸碗放下,将她的头微微托起,在脖颈下塞了个软枕。又拿起汤勺喂了一口药,又喂了一口,这样慢慢地将一碗药喂进了大半。韩非夜从袖间摸出一方白帕,动作轻柔且缓慢的替她擦去唇边的药汁。
“这是你爱吃的蜜饯果子,我想着药很苦,没有甜果相佐怕是不好下咽。”说到此处,韩非夜笑了一下,“从前你也是这么待我的。”
“娇娇,你别担心,岳父岳母那边一切都好。迷宫也已恢复稳定,但岳父说暂时不回来了,他想陪着岳母一道。”
“从前,对这些感情我是不懂的,只以为男女之情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牵绊人心,是个软肋。但是现如今,娇娇,我只想此生能与你携手白头,也不枉我来这一遭。”
韩非夜顾自说着,将她托抱着重新躺好,却没发现榻上安睡的女子左手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好了,今日吕阁老还要来议事,我不能多留。晚上再来看你,可不许生气。”韩非夜伸手轻抚她的额,无限柔情。
“咳..咳咳...”
在他转身要走之时,却听到了身后微弱的咳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