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明明之前就已经猜到是叔叔,但是在确定的时候心里还是拧着疼。
是因为以前的自己还心怀侥幸吗?
可能吧。
所以在得到实锤的时候,自己心里竟然是涩涩的。
在国外的时候,经常有人说她性情薄凉,竟真真在国外待了八年,八年时间里,她基本上就回去了那么两次。
她并没有什么朋友,那些同学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躲起来一起吐槽她。
那时候她不爱说话,竟叫那些人认为自己英语不好,用英语从小上下从里到外地说着她,其中还不断夹杂着一些碎角料的语言。
齐允曾经问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她说:“我直接用语言回怼过去了,还用了英语法文三门语言。”
但是如果要问现在的她应该怎么办,她应该会说无视吧,然后走掉。
其实那时候的性格很好,但是我总想变得更好,所以现在,适得其反,更差了。
但她真的性情薄凉吗?
如果薄凉的话,她会如此在意吗?
也该在意的,毕竟是条人命。
说来也是可笑,自己的亲叔叔竟然想要自己的性命,他想要,拿去便是,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那些。
她是犯了什么错,所以才要惩罚吗?
梁墨闭上了眼睛,一颗又一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浸湿了枕头。
喻疏白看过去,她的背影很单薄,但是就这样单薄的身子,居然能给自己撑起一片天。
她虽然没动,但是他的心更揪了。
如果不是清醒着,谁能保持一个动作一直又一直下去。
梁墨此时正处于一个接受期,他帮不了她。
当年的事情帮了,所以让她浪费了八年的时间。如今,也算是这件事情被终结了。
只不过终结的有些慢,还需要一些过程。
梁墨紧闭着眼睛,大脑像是她不能控制似的,一直在想她不想想的事情,有些疼。
心里很难受,但说不上来哪里难受,就是觉得自己曾经所信仰的事情全都土崩瓦解。
看着她的胳膊动了,在一旁坐着的喻疏白握着拳头,要她自己走出来,但是万一走不出来呢?他没想这种万一。
“阿墨?”终归是没忍住,出了声。
他缓缓走向前,“你没有睡着吧?”
床上的人仅仅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无奈地扬起嘴角,坐在她的床边,手放在了她盖着被子的腰身上。
“知道你没睡,那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喻疏白脑海里像是闪了电影般,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也能信手拈来。
“我那时候上高中,喜欢打篮球,天天溜出去打,被教导主任罚了很多次。后来他让我叫家长,你猜怎么,我爸正是他老婆的主治医生。
他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直逃课到了高一下学期,我遇见了一个人。
她很聪明,非常聪明,她比我还小点,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多了。虽然没有上过高中,但是她在看见那些题后又看了看书就能很快的解出来。
那时候有攀比心,还有自尊心,觉得有些丢人,就开始勤学苦练。她的解法简单,步骤详细,所以也非常感谢她能带着我一起学习。
就像我现在带着你一样,虽然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总好过于没有陪着你。
阿墨,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无论你是强大到我要依靠,但是柔弱到要依靠我,我都可以的。”
“小喻医生”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真,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我当时出院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梦境里看的也不太真,里面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断断续续地也没能连续上。
喻疏白想着她那段时间的反常,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无论他用了什么办法,她都没有办法恢复记忆,唤醒她。
“明明出院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那些致幻剂也已经听了很长时间对你的身体没多大的损耗了,精神上虽然不太好,但也足够你能够好好热爱自然好好拍个照了。
我当时想了很多地方,还让父亲跟你办了入学手续,我觉得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我的知识存储库了。”
梁墨渐渐转过身,平躺着看着他。
“那时候真的觉得可以一起上大学、一起做喜欢的事情,当时最想和你一起做的,就是我去打篮球,然后让你在地下看着,我进球的时候你叫的很大声,不进球的话,跟你买礼物。”
那时候的想法很天真,就想着这样一辈子平平淡淡地就很好。
可是,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
“你一开始在家里的时候很好,在补高中的知识,累了就会去写生,但在家里画的最多的也就是我。
可是后来,你突然变得疾言厉色,对一件小事就念念不放。我本以为那是你的本心,却越来越觉得不一样了。
经常不认人,又互相……说话不太中听。”
“伤到你了?”
“不是,我知道阿墨不是这样的人,她说完肯定会后悔,所以,不想让她后悔。”
“小喻医生,当时的你,也活得很累吧?”她无精打采,又像是充满了力量。
他如沐浴春风地笑着,看向她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是有些累,但是在看到你的那刻,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现在也觉得值得吗?”
“为什么不呢?”喻疏白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光,似乎是细碎的星星。
她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我都觉得不值得了。”
她像是个流星,正在陨落。
“很意外吧?意外我根本想自己活得轻松一些,意外到你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意外,而她和他也不例外了。
“那时候的我是不是活得很辛苦啊?”
她撤下了手上戴着的表,还有手链,那次割腕真的严重了,就真的就不回来了。
其实嘴上说忘记一些事是很容易的。
手腕在光的照射下白皙发亮,只不过仔细看过去,就能看见她手腕处的疤痕。
“我那时候一直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就像颈纹一样,时间久了,自然就留下痕迹了。”她苦笑着,“那时候的自己,因为想不开所以才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吧?”
我都知道这些事情了,还不够极端吗?
那,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在经历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