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新闻上以及所有的社交软件上,都同时甚至不止一条地推送着枫闫六点四级的地震。
满头虚汗的喻疏白猛然间被惊醒,他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在拿出手机的第一时间看到了上面推送过来的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在转发祈求在枫闫的人平安。
一开始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总是觉得有些眼熟。
下一秒,他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六神无主般穿着拖鞋跑到楼下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的手指只觉得有些麻木,僵硬着吞咽着,希望把心吞下去。
一遍又一遍打着电话,对面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此时已经出满了汗,梁墨的电话打不通,他又给许砚打了过去,一样的回应无声宣告着他们两个现在所处的坏境。
许砚和梁墨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接到了喻疏白的电话,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去机场的路上像现在一样漫长。
陆争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手指颤动不小心按到了挂断键,还没等他回过去,陆争再一次打了过来。
“老喻?你还好吧?”
陆争一直跟梁墨有联系,自然知道了梁墨去往枫闫的事情,在看到新闻的时候给梁墨的电话没打通,这次打到了他这里。
喻疏白靠近嘴唇的手猛然握紧,牙齿在拳头上咬了两排牙印,嘴里尝到一丝铁锈味,一些地方出了血。
他并没有听进去陆争的话,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强制自己去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陆争在对面喊着,而喻疏白没有任何声音,他以为是自己误按了哪些地方,所以直接挂断重新打了过来。
“你没事吧?梁墨不会有事的,你别着急!”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不会轮到他们处理,但是他还是申请了去帮忙,当然,只是帮他自己申请,但是队友听说这件事之后纷纷去帮自己申请,以至于成了全队出动。
陆争正在往那边去的路上,国内各个地方都派出了志愿者以及对物资的捐赠。
“她住在一家民宿,地址我给你发过去,我马上就到机场。”喻疏白顿了下,眼眶中多了些什么,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心酸,“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我到之前你能替我在那边找下阿墨。”
“你放心,我肯定会的。”
喻疏白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明明可以不管什么直接要求的,但他还是说了这句话。
毕竟陆争是全民的警察,而不是他一个人的朋友,他不能要求陆争像他一样可以有自己私心地只找一个人。
“谢谢!”
在下车之后一身家居服和拖鞋的喻疏白就这样冲进了机场,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离开。
他强制性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着对策,但是脑子里全都是梁墨的呼救声,她叫的声音很大,他都听见了,但是还是寻不到她,就在他四处寻找的时候猛然间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里,而梁墨就站在深渊最底部。
梁墨求救着,上面掉下来一块又一块的东西,他想冲过去却只能看见个背影。
任凭他怎么努力向前,却仍然没有离开。
梁墨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而在一旁的喻疏白心里万分绞痛,晃动着身子,想要冲过去,没想到还是被什么东西缠住般。
他就这样看着梁墨渐渐被上面掉下来的东西砸到脑袋,发丝渐渐被血液打湿。
喻疏白只觉得心中一堵,脑子一懵,他整个人已经不能用悲痛形容了,就在梁墨倒下的那刻,他就像是挣开束缚的野兽,冲破枷锁朝梁墨跑了过去,在快要抓到她的时候双腿猛然一蹬,整个人从飞机座位上惊醒。
“阿墨!”
飞机上的几个人在黯然神伤,有的孩子哭闹起来,更甚者,大人也哭了起来。
枫闫突遭劫难,这一飞机的人都是过去寻找自己的亲人的,在知道这种噩耗的时候已经完全失了理智。
“乖不要哭了!”身边的声音大多是哭泣外加安慰的声音。
比起这些哭起来的人,那些没有哭泣甚至还在安慰别人的人心里更加的悲伤,这种疼痛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哭不出来了。
哭出来的人还能发泄,而哭不出来的人只能憋在心里。
在喻疏白到枫闫的时候,陆争已经排查了一轮了,并没有发现有关梁墨和许砚的踪迹。
喻疏白远远看见陆争连忙跑了过来,他其实下意识地没跑快,一是因为他不敢相信陆争身旁没有人,怕他找不到梁墨二是因为他怕陆争发现了梁墨而梁墨受伤过重住院了。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他都不能接受。
“疏白。”
喻疏白心一沉,陆争不常叫他名字,但是这次第一时间叫了,就代表
“她,她呢?”
陆争低下了头,“我们找过了那个民宿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梁墨。”
“你什么意思?”
“已经一晚上了,她生还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
喻疏白只觉得心一沉,他抓着陆争的胳膊用了用力气,有些气短地说道:“你,是说,生还机会渺茫?”
陆争点了点头,“我们会继续找。”
“等等。”喻疏白转过身来,“许砚,也在里面。”
许砚这个人陆争听过很多他的事迹,大多都是不好的,他倒是没想到,喻疏白还会产生这样的心思。
他点了点头,“一定。”
不论是梁墨还是其他人,都应该有活着的权力,我们无法替他们做决定,自己努力争取他们的性命,让他们自己选择。
喻疏白游走在一片又一片的废墟中,救援队在努力进行营救,抬出来一个又一个满身鲜血的受难者。
枫闫几十余年都不曾有过地震,所以人都没有想到这场地震会来的这么突然。
一些新闻记者随着大部队跟了过来,此时来往枫闫的车辆全部停止,以避免余震发生时产生不必要的死亡。
喻疏白按照手机上的地图搜着梁墨民宿的地址,到达目的地,满眼望去,一片荒芜。
他似乎不敢相信地看着这里,眼前还像是能看见梁墨曾经拍给他的照片。
泪珠凝聚在一起,眼眶里也没有了它们的存身之处,接连从眼底流出,砸在地面上。
脚底下似乎有一张照片,他欠身蹲下,手不停地在颤抖着,扫过那层照片上的土,梁墨的笑容就这样明晃晃地印在自己的眼里。
他心猛然一沉,砸的他精神恍惚。
原本在没看到梁墨的痕迹时,他还一直在侥幸梁墨可能不喜欢这里先行离开了,他还一直侥幸梁墨不会被埋在这满是荒凉的碎片之下。
可是,这些侥幸都被手里的照片一一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