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突然亮起,直直地照在了梁墨的眼睛。
她的眼睛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仅仅看着他,说着那句不欢迎他的话。
喻疏白抬起手盖在了她的眼前,那双明眸印出来的灯光太像星辰浩瀚中的星光了,看的他心里总是会不自觉泛起一阵涟漪。
梁墨长而卷翘的睫毛扫着他的手心,痒痒的。
梁墨伸手把他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表面有些怒气地喊道:“你干什么?”
“怎么不叫小喻医生了?”他淡淡地问道,眼睛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梁墨觉得身上有些不自然,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
“我都记起来了。”梁墨一脸落寞走到病床前,“喻疏白,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下,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了?”
“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喻疏白声调上扬,似乎觉得有些不可相信。
梁墨点了点头,敛起落寞的神色,平淡地看向他,“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安排我的人生。”
“阿墨”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重新思考下你适不适合我了。”梁墨像是闹别扭的孩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喻疏白被她气笑了,直觉得眼睛湿漉漉的,他气急败坏地说道:“梁墨,当时我去国外找你是已经做好你知道真相的打算了,我当初下了决定,就算你知道了要跟我闹分手我也不会同意的!死也不能,你必须和我同坟!”
梁墨冷笑了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明明受伤害的是自己,明明没理的是他,他还冤上了?
也许是看懂了梁墨的意思,喻疏白敛了敛神色,他刚才也是被梁墨的话气迷糊了,况且知道了梁墨的失忆可能不是因为他,他的内疚就少了几分。
“阿墨,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没办法理智的看待问题,没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聊。”
“等等!”梁墨喊住想转身离开的人,她垂着眼帘,轻咬着唇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喻疏白只觉得心里有些堵,他往梁墨那边走了两步,想放在她头上的手又缩了回来,叹了口气说道:“阿墨,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替你做决定,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你!”梁墨压住了火气,闭上了眼睛,不想跟他争执半分。
“但是,你失忆的原本可能有些变化。”
梁墨睁开眼睛,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就是我猜想当年的催眠失败了,你失忆可能不是催眠的原因。”
梁墨哼笑,“喻医生这是说谎话不打草稿了吗?失忆不是因为催眠,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自己让我自己失忆的?”
她说完就发现喻疏白一脸难言地看着自己,顿了下,试探性的问道:“真的是因为我自己?”
“具体结果还是得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判断。”
梁墨没了声音,她塌着眼帘,下巴放在弯曲的膝盖上,“我刚才其实已经想通了。”
喻疏白满眼心疼地看着她,走到她身边,手掌盖到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背部,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梁墨深呼了一口气,双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蹭了蹭。
“我知道是我太激动了,把你当成坏人,所以你的一切我都抱以最坏的角度去看,总觉得你是在害我,其实后来我醒过来,是很后悔的。”
喻疏白满脸心疼和笑意,他用力搂了搂她,“后悔了怎么还说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他感觉梁墨的头很明显地低了低,“我……这不是生气吗?我真的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所以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当然很生气。”
喻疏白拍了拍她的脑袋,梁墨继续说道:“可是,我又想了想,你不是别人啊!”
她的话刚刚落下,只觉得喻疏白的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挣脱开他的双臂,一脸疑问,“怎么了?”
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弯身双臂从肩膀上传过去搂住了她的脖颈,低头的时候唇瓣挨到了她的肌肤,深吸了口气,她香香的。
“没事,就是觉得小梁墨长大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感叹过这件事,但是就因为她的这句话让喻疏白觉得,这些年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梁墨回抱了抱他,“可是”
她挣脱开喻疏白的怀抱,她举了举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梁墨一脸不解地看着手腕上一层又一层裹得很厚的纱布。
“你”喻疏白迟疑地问道:“不记得了吗?”
梁墨拧眉,无辜地看向他,“我应该记起什么吗?”
喻疏白回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没事,如果忘记了也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正常非常正常的人就好了。”
梁墨不懂,她当然是个正常人了。
“那在你的记忆中你醒来之前最后一个场景是什么?”
梁墨想了想,“我离开你的办公室?”虽然她又点了点头,“对,我当时被你打击坏了,实在接受不了跑了出去。”
喻疏白想着竹楼小塌的那个监控视频,他不确定地问道:“然后呢?就不记得了吗?”
梁墨眼神飘忽着,点了点头,“然后我应该就回家了吧?”
不对。
梁墨跑出去的时候和监控里她回家的时间相隔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她不可能直接回了家。
至少,去了什么地方,或者见了什么人。
在她回家的那段可以用监控监视到的视频中,梁墨的状态比跑出去的时候的状态还要差。
自此可以说明,那个人或者那个地方直接影响着梁墨后来的行为与记忆的消逝。
“你再想想,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梁墨实在想不出来摇了摇头,“我没记得有什么人啊,应该是直接倒头就睡了。”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的手腕,晃了晃说道:“这不会是你在睡梦中诅咒我的吧?”
“呵”他将她的手安安稳稳地放在了腿上,“要是诅咒就能实现的话,那我肯定我们两个现在在一个墓地里呢!”
梁墨突然抽出手捂着胸口,一脸难色。
喻疏白有些紧张,他弯着腰扶着她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梁墨摇了摇头,“后遗症吧!”手腕因为自己的剧烈抖动轻微感觉一丝疼痛感。
不知道为什么,梁墨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容市这天下起了大雪,是几年以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盛大洁美的场景。
梁墨一脸惊喜地挣脱开他的怀抱跑了出去,拍着窗户上的玻璃回着头笑着喊道:“小喻医生,下雪了啊!”
紧接着双手交叉一副祈祷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许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