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擦得发亮的地板上衬着喻疏白那熬了一晚上疲倦的脸上,他刚从病房里出来,揉了揉眉心,舒展着眉头。
没一会儿,他的思绪被一个护士的叫喊声所吸引了过去。
“医生快来啊!”
连带着按铃声,南初和刘曦一同跑了进去
喻疏白心里猛然一慌,连忙站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腿疾复发,在椅子上窝了一晚上,更加严重。
正当他费力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护士把一个垃圾袋拿了出去。
南初拍打着梁墨的背部,她正呕吐的不停。
梁墨本来就没吃点什么,这一吐更是要把胆汁吐出来了。
等到他做完一系列的操作后,梁墨已经没了力气,瘫在病床上。
她半睁不睁的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重影逐渐凝聚,她晃了晃脑袋,强忍住恶心。
南初处理好一切朝喻疏白看了过来,示意了下刘曦,他们两个人抿着唇点了下头。
南初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睛,然后问她:“哪里不舒服?”
梁墨散乱的头发飘满了整个白色的枕头,她的思绪似乎不在这里,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的脑袋里像是放电影般,昨晚想起的某些片段此刻竟然逐渐模糊起来,像是自己的大脑又一次的尘封。
喻疏白走了过来,拿着浸湿的毛巾擦着她额头上的虚汗。
刘曦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她会在门口等他。
刘曦是心理医生,坐诊容市中心医院。
“她这种情况多久了?”
刘曦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攥着笔等着他的回答。
他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如实告知,这影响着后续我们该怎么治疗她。”
喻疏白冰冷的声音响起:“她不会在这里治疗。”
刘曦原本客气的笑容收了起来,抬头朝他看去。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满脸的疲惫,但是强硬的气势依然存在。
她和他在身高上相差很多,感觉到很强大的压迫感。
她板着脸色说道:“喻先生,我希望你不要闹什么性子,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再不抓紧治疗抑制,后果你想过吗?”
喻疏白原本飘荡着的眼神此刻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后像是放了一个冰窖,冷飕飕的。
“她的事情我最了解,用不到你插手。”他转身的瞬间,声音再次落下,“我们今天就会出院。”
“呵”刘曦的笑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喻疏白的脚像是定在了那里,“喻先生,你是在害怕吧?”
“我能怕什么?”
刘曦转到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在害怕,害怕你对梁墨没有了用处。”
喻疏白心里只觉得重重一击,他偏头,垂着眸子,否认着。
“也许你现在还不肯承认,但是在你的这个部位”刘曦指了指他的心脏处,“这个部位在告诉你你害怕了。”
见喻疏白没有否认,她松了口气笑着继续说道:“第一个怕,是怕梁墨不再需要了,因为有我这个可以顶替你职位的人。第二个怕,怕梁墨好了之后记起一切你连男朋友的这个名分都没了。”
“还有,你除了你自己谁也不相信,但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好转,你就不该质疑下自己吗?”
刘曦眼尾翘起,看来她都猜对了。
喻疏白过了很久突然苦笑着,他看向在一旁沾沾自喜的刘曦,眼里带着血丝,“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否定别人所做的一切?”
“……”刘曦的嘴角僵住。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需要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而她现在,看着他的眼睛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
她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一小步,将全身的重点全都压在了脚跟处。
有一瞬间,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了。
“我……”刘曦顿了下,她别开头,心脏跳的有些快,“我这不是在问你她的情况吗?是你不肯告诉我的,现在还要怪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了。”
“不行,我得对我的病人负责,她今天不能出院,需要做一些精神层面的检”
“查。”喻疏白那吓人的眼神又落到了她的头上,她迟疑地将那句话说完整。
“该做的不该做的,愈元都会帮着做。难道,你会说愈元的设备比不上你们这里的?”
“这……”刘曦低着眼帘思索着,愈元医院是容市乃至全国最好的精神医院,但是愈元属于私立医院,接待的人不多,还有其价格更把人劝退。
她毕业之后第一个应聘的地方就是愈元,但是因为愈元当年出了事,再招医生就严了很多,所以她没应聘上。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喻疏白顿了下,缓了缓语气,“我先去看看阿墨。”
刘曦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也许他说的没有错,梁墨待在这里确实不如去愈元。”
这里不是专业看这种病的医院,而是一个综合型的医院。
待喻疏白站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梁墨正坐在病床上抱着头,被子被她褪到了腿边,谋者闭着眼睛,额头上的碎发随着窗口吹起来的风飘荡着。
“阿墨?”他试探性地喊出,梁墨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轻轻走到窗边,将窗户放了下来,温柔地解释道:“你现在头上都是虚汗,吹冷风不好。”
“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坐到她的床边,轻轻地将她的头抬起,梁墨睫毛动了两下,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一些呆滞。
“嗯?”她的眼里带着陌生与谨慎,缓缓开口道:“你是?”
喻疏白伸过去摸她的头发的手突然停住,他心里有些不安,低沉地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你是?”梁墨大胆了一些,她的目光在喻疏白身上打量着,再次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说道:“你生的真好看。”
喻疏白愣住,这句话梁墨也曾经说过。
“看你长得好看,小喻医生生得好生俊美。”她嘿嘿笑着,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用着调侃的语气,生怕人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