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梁墨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她轻轻闭着的眼睛,细长的睫毛,微抿的嘴唇,无一不为这张精美的脸所加彩。
两个护士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看着,交互着眼神。
“先生,我们先转入病房,麻烦让让。”
喻疏白点了点头,腿脚僵硬地跟在后面。
护士偷偷看了眼,说道:“俊男靓女啊!怎么会闹到自杀这一步?”
另一个护士摇了摇头,“看样子是这女的要闹分手,男的一看就深情,肯定不想分。”
“切!我看你就是谁帅谁有理!”
“事实就是如此!”
“乱嚼什么舌根?”医生南初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护士以及其他几个人将人推进了普通病房里。
在后面跟着的喻疏白站到了病房的门框边上,松了口气。
“吵架?”
南初从后面走了过来,喻疏白苦笑了下,“我不会和她吵。”
“陈医生可都跟我说了,说她手腕上有好几道被刀划伤的疤痕。”南初看着他,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
喻疏白点了下头,把门轻轻拉了过来,关上。
“你腿没事吧?”南初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走路姿势有些不太对劲,只不过当时怕打扰到病床上的人并没多说什么。
喻疏白摇了摇头,“还可以,没事。”
“你坐下!”南初按了按他的腿关节,看着他忍痛的表情,问道:“落下的病根?”
“嗯。”
喻疏白的心思并不在他的腿上,眼神总是飘向梁墨的方向。
“那你还不好好养着?”南初有些心疼地看着喻疏白,“你可要知道,你还年轻,腿疾是可以慢慢养过来的?”
喻疏白点了点头,“这几年一直在养。”
只不过今天确实已经忘记了自己腿上有伤的事了,在冰凉的地上瘫坐了几个小时,又因为太过紧张梁墨的情况腿碰了好几下桌角床角和车角。
“我们医院的刘曦在精神治疗这方面还算成功,知道你厉害,到时候和她多交流一下,可能比你一个人在这里不理智的做一些事情更好。”
南初认得喻疏白,早在上次车祸前。
喻疏白点了点头,双手交叉着看着那边,思绪渐渐飘远。
梁墨的病情逐渐好转,喻疏白拜托父亲将她接了出来,住在他家。
喻疏白站在她旁边朝里面探着头,悄悄地跑到她的身后,猛地一拍她的肩膀,她抓着的油笔一颤,太阳爷爷多了个蓝色的胡须。
“喻疏白!”她气急败坏地喊道,一把放下画笔追了过去。
“哈哈哈哈”喻疏白笑弯了腰,冲她比划着小短腿,气得她直接冲到了喻母面前告状。
喻母提溜着他问道:“那墨墨想要怎么惩罚他?”
梁墨抿着嘴坏笑,拿起刚才的画笔给他描了一个眉,边画便感叹道:“确实是美人与美之间缺了一个眉。”
“阿墨!”喻疏白气急败坏地喊道,她明明知道自己平时最爱干净的,虽然谈不上洁癖,但是颜料涂在脸上也觉得浑身只想发抖。
“阿姨,我觉得这样还不行。”
“哦?”
梁墨用画笔抬起他的下巴,气鼓鼓地冲喻母说道:“你看阿姨,我把他画的这么好看,是不是不算惩罚?”
喻母看着自己儿子一脸憋屈样,笑了出来,点了点头,“确实不算!”
“妈!”
“还应该再抄写古诗词两边。”说着她边跑到喻母身旁,挽着她的胳膊说道:“阿姨,你说好不好,还能帮他背诵呢!”
喻母点了点头,“好!”接着她看向喻疏白,故作严肃地说道:“去吧,到时候给墨墨检查,写不完的话我就让你父亲帮你上一节心理课!”
“……”喻疏白苦不堪言,她们都知道自己的软肋是什么。
“要不我跟你一起?”梁墨说着又摇了摇头,“古诗词抄写是针对你这样笨的人的,像我这样看两遍就会背的人实在不多。”
说着她还很可惜的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梁墨确实很聪明,就算她的精神被损害了这么久,但一些事,还是出于本能。
如果不是那两年的医院生活,她现在可能早就成为了她想成为的那种人了吧。
梁墨说的很对,是自己耽误了她八年。
杯子碎掉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喻疏白满脸担忧地赶了过去。
梁墨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她脾气突然变得乖张起来,喻疏白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被她躲了过去。
他将喻夫喻母支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俩个。
“阿墨?你怎么了?”
梁墨没有回答,只是蹲在地上茫然地睁大着眼睛,脑海里像是闪过一片又一片的场景。
满地玻璃的碎片,为了不伤害影响到她,他想着将梁墨拉出那个危险的地方。
喻疏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这样,在父亲给出的答案中她的精神应该是越来越好,可是为什么精神越来越好,为什么性格会越来越差呢?
“这或许是她本来的性格?”
喻疏白摇了摇头,他确信,梁墨的性格不该是这样。
她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来的东西,所以才会变成了这样。
那段时间的梁墨性格越来越奇怪,经常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她好像浑身都在颤抖。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站在梁墨的门前总是能听到她低声的哭泣。
他确实不知道在那段原本因为非常愉快的岁月里,梁墨究竟想起了什么。
他原先是不想把这件事继续管下去的,只不过后来梁墨的情况更加严重。
她出现了厌食症状,身体逐渐消瘦,原本就不胖的她瘦的更加厉害。
她每天好像都处在不安和害怕当中,每天睡不着,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精神弄得更加脆弱。
也许是因为她心里过于强硬,在心里治疗时一直进不去她的从前。
也怪他没有及时察觉她的病情,在梁墨开始自杀的时候傻了眼。
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么开朗乐观的女孩子竟然会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
那天也像今天那么阴凉,吃过晚饭的他照例去陪梁墨吃饭,刚刚进去,他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在慌乱之间打开灯之后,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
粉红色的床单浸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梁墨躺在床上,唇部煞白,手腕处还冒着鲜血,她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