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愈元精神病院
门外,幽长寂静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嘴角露出少量的口水。
不久,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来了好几个人,将乱闯进来的病人带了出去。
梁墨今天醒得格外早,因为她意识到原本一天到晚缠着她的弟弟已经好久没有来了,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还是比较担心。
她站在窗边,眼神涣散,自言自语。
迎面吹来一阵秋风,将桌面的纸张刮了下去,轻飘飘地,轻飘飘地浮在空中,慢慢下坠。
“徐姨,你回去吧,这地方我都来过多少次了,哪还能让你天天跟着?”
探往这轻快声音的源头,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一米八多的高个头,留着寸发,眉毛和睫毛浓而密,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尽是清澈。
五官棱角分明却又柔和,古词描写的青年俊美也不足为过。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又像极了从哪幅画里走出来的白衣少年。
“这不比其他医院,你还是少来些,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贪玩了!”
说话的这位齐肩微卷短发,上挑的柳叶眉,小指宽的丹凤眼,身体上带着微微的中年肥,穿着白衣,胸口处别着胸牌,隐隐约约写着副院长徐清。
“知道啦!我今天可是最后一次给他送饭了,我们快要开学了!”
语调上挑,免不了的稚气,让人一眼就能看透,确实是个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孩子。
刚说完,他的视线就被飘荡在空中的纸张吸引了过去。
他静静地看着它飘到了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直觉让他伸出了手。
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是上面从没见过的词句,而是写词句的字体,非常标准的楷书。
虽然是用钢笔写的字,但是一点也不比用毛笔写的差,字体软硬兼用,笔锋坚韧,狂野中带着清秀,用“下笔如有神”形容也不足为过了。
喻疏白靠着自己的直觉往二楼那扇开着的窗口望去,探索的目光被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吸引了过去。
她不说话,仅仅是站在那里,但是她又像是说了好多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他的心情便低落了下来,好像与窗前的那抹色彩产生了某种共鸣。
“徐姨。”他开口,眼神还在二楼的那扇窗户上,“那个人是谁啊?”
徐清看了过去,轻叹了一声,接过了他手里的纸张,眼神中尽是可惜之意,“那个小姑娘啊,是清城梁家的姑娘。挺有才华的,可惜啊!送来这里快一年了,也没见好转。”
“梁家?”喻疏白喃喃出口。
他盯着梁墨的眼睛,觉得上方的那个眼神极为熟悉,看得时间久了,他的脑海里好像出现了很多画面,记忆穿插出现,倒与画面里的另一双眼睛重合。
“徐姨~”他顿了下,眼神挪向梁墨的旁边,道了声:“那个人窗前的小雏菊枯了,您到时候想着帮忙换一下吧!”
说完还俏皮地笑了笑,看到徐姨点了头便走了出去,听见门卫关了大门,他缓缓转过去,冲着一个方向,手里纸张主人的方向,沉默不语地看着。
收到徐清的指示,阿伶被迫来到了梁墨的房间外,她两只手不安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抿了下嘴,说实话,她其实有点害怕。
她趴在门边看过去,梁墨还在窗边,站得笔直,头发微卷,高高瘦瘦,真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
梁墨其实很少说话,她怕的不是她会突然发脾气,而是她看过来的眼神。
她其实刚刚转正,来的时间不是很长,就在她刚来的那几天,觉得梁墨长得好看,虽未长开,但是也能看得出以后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气质清冷,她是个颜控,所以常常来她身边说说话,想着让她好起来。
原本只是以为她把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想到那次她好像清醒般,看向她的眼神看似平静却又凌厉,甚至带着一种不属于她十六岁年纪的气场,自此之后,她每次来这个房间心里就有点犯怵。
就在她脑海里蹦出那双眼睛的时候,肩膀上突然放了一双手,吓得她一颤,往后躲去。
“我的天,苏兢姐,你也太吓人了吧?”她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苏兢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屋内,说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徐院长说让我把梁墨窗边枯萎的花丢了。”
说着她还看了进去,看到那几朵菊花稍抬了下下巴,示意到。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去丢。”
“好。”
阿伶转身离开,走了一段距离才回头看过去,苏兢姐已经进去了。
“看来苏兢姐真得很喜欢梁墨啊,每天都要来好几遍。”她边想边说了出来,“也对,性格冷淡的苏兢姐当然也抵不住那样的美貌啊!”
苏兢走到梁墨身边,心里不自觉一沉,身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嘴角勾了下,应该是在嘲笑自己吧!嘲笑自己竟然也怕身边的这个小女孩清醒。
她的手刚刚碰到那盛着枯花的瓶子,一个清冷通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好端端的,苏兢姐姐动它做什么?”
苏兢低着眸子,遮掩着眼底的厌恶,默默地收回手,转过身。
门边的男生穿着竖条的蓝白病服,肩膀抵在门框上,慵懒散漫,像是漫不经心地来串个门。
他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苏兢重新把瓶子拿了起来,说道:“这花枯萎了,我拿去丢掉。”
“可是苏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