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氏离家出走后,杨氏又开始照顾文昱槐了,文景磷这几日和庆叔去了秦家几次,但是秦家态度强硬,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松口,一口咬定文昱槐做了对不起秦氏的事情,文家人也一直苛待着秦氏,所以支持秦氏合离上一次由于放不下文仕贵,秦氏算是留下来了,可回去之后既要照顾文昱槐和文仕贵,还要操心外面事物,和文昱槐独处时,文昱槐又不给秦氏好脸色看,所以这一次秦氏是下定决心要合离。
来来回回折腾了七日,文景磷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件事情告诉文昱槐,文仕贵听到秦氏要合离的时候,虽然没有出声哭,但是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杨氏抱着文仕贵,轻声的安慰着,文景磷说完这事也长叹一口气,炕上的文昱槐失神的看着地面,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悲伤。
文景磷坐了一会儿,就出了屋子,秦家提出合离,必须要经过文昱槐的认可才可以,可要是合离了,以文家现在的光景,根本没有银子再给文昱槐说一门亲事了,而且文仕贵还文昱槐的腿也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文景磷这几日可真是度日如年,饭吃不下觉睡不好,睁开眼睛脑子里就是老大家的事情。
白锦荷听了此事,心里也不禁长叹,这事情要放到现代,结婚和离婚一样正常,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放到这个时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合离之后对女方的名节不好,可是秦家明知道对女方名节不好,却还一定要秦氏与文昱槐合离,而且秦氏也是同意的,白锦荷想来想去,得到的结论就是,秦氏很早前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没找到合适的良人,所以才到文家将就着,最近应该是找到了合适的良人,这才强硬的想要合离。
大人合离了倒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文仕贵,虽说文仕贵平时娇贵些,但也算可爱,白锦荷倒对这小孩印象不错,这一阵子做了什么好吃的,白锦荷也给上房送一些,毕竟他们都是文昱枫的亲人,就是做了再多的混账事,至少文昱枫是活着的,只要他们以后安守本分,白锦荷也不打算与人交恶。
文昱枫不在的日子里,白锦荷也常常想着,他现在在忙什么,庄子上也不知到忙不忙,她没在身边也不知道文昱枫吃亏了没?等到文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去庄子上呆几天,每天数着日子的生活,太煎熬人了。
这天早上起来,白锦荷收拾院落的时候,文仕贵已经起来,站在院子里,然后等到老二家两口子出了家门,便急忙找大丫头,白锦荷不清楚这小鬼要做什么,就特别留意着,两个丫头和文仕贵蹲在老二家的灶台前,大丫头给文仕贵说着什么,二丫头一个劲的在旁边笑着,最后看着文仕贵匆忙进了上房,白锦荷问了大丫头,才知道文仕贵专门等她们,就问了如何生火。
白锦荷听了这事,心里也感到欣慰,看来经过这事,文仕贵是成长了不少,如今父亲卧在床上,文景磷和杨氏虽说还精神些,但是却已经两鬓斑白,这一家子也就只有靠他了。
白锦荷在自己的灶台前烧火做饭,杨氏起来后,发现文仕贵在厨房里忙,本想责怪几句,可是看到文仕贵满脸的炭黑,还是一把将文仕贵拉进怀里,无声的哭泣起来,然后杨氏在做事,文仕贵就跟在后面打下手,水烧开了给文昱槐端了一盆热水,伺候着文昱槐洗漱,吃完饭就跟着文景磷去了田里,杨氏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眼泪又流了下来。
白锦荷看着站在大门口的杨氏,好心的说了一句:“仕贵懂事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杨氏听到声音,也没多想就回了一句:“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
然后略一思索,听出了白锦荷的声音,杨氏转过身,本想拿出强硬的气势,可是看到白锦荷微微笑着的脸,杨氏突然哭了出来,白锦荷将杨氏拉了进来,然后坐在杨氏身边说:“人啊,就像杨柳枝,如果不忍痛断枝,就没有杨柳成林,可是断下的杨柳枝,如果不努力扎根,那也是成不了气候的,文家就像这杨柳树,仕贵就是断下的杨柳枝,他必须靠自己才能扎根。”
杨氏哭着说:“这道理我自然是懂,可我就是不甘心,文家小辈只有仕贵一个,我不想让他过得和我们一样,可你说你大嫂,她有仇怨她来找我啊!何苦这么苦着仕贵啊!如今这光景,仕贵又怎能安心做学问呢?”
白锦荷笑着说:“人各有命,我们活着的时候,下一刻会怎样我们都不知道,又怎能做主安顿好小辈的事情,路还是让他自己走,我们只需要在他困惑的时候,给他帮助即可。”
杨氏收住了哭声,看着白锦荷说:“你说,你大嫂是不是铁了心不回来了?”
白锦荷想了想说:“我想,她大概有了打算。”
杨氏听了白锦荷这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白锦荷安慰着说:“大哥的腿会好起来的,以后的日子也会更好的。”
杨氏点了点头,擦了脸上的眼泪说:“过些日子,你就去庄子上吧!趁现在还没孩子,和老三多攒点银子,家里的事有我。”
白锦荷点点头,杨氏叹了口气说:“你和老三不怨我们吗?”
白锦荷摇了摇头说:“人要往前看,更何况老三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杨氏微微笑着说:“我刚生下老三,有个和尚说了那话,本想化了老三去修行,可是我舍不得,再怎么说他也是从我身上落下来的,可那和尚又说了一句,说我们不信他的话,白杨村每年每隔三个月经历一事,三件悲事一件喜事,老三是正月生的,那年三月突然下了暴雪,庄稼全冻坏了,牛羊牲畜冻死无数,到了六月却又出了瘟疫,村里死了近一半的人,瘟疫刚过去,月的时候又是连阴雨,家家户户都冒着雨在收秋粮,这雨下了近两个月,那粮食出的芽有一指高,而且也发霉了,刚接近十月,很多人家都没了粮食吃,齐家断断续续的接济着村民,可是他们的接济也是有限的,到了腊月,圣上拨下来的粮食总算到了,这些个事情可都是应了那和尚的话啊,所以我便狠下心那么对待老三,可是看到老三惧怕、疏远的眼神,我这心里也在滴血啊!那个做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不能。”
白锦荷笑着说:“人各有命,我们能做的只是走好自己的路。”
杨氏点了点头说:“你是个聪慧的人,有你在老三身边,我算是放心了。”
白锦荷点头应着,心想古代的和尚还真有两下子,不像现在的和尚道士,到处骗吃骗喝,不过对于这个和尚未卜先知的能力,白锦荷还是很好奇的,但是亲身经历穿越,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