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狐原想直接上前询问,却猛然被娈姝拽住了胳膊,便不解问道:“陛下如何停住了?若是等会儿让梓玉逃跑了,岂不是可惜?”
那娈姝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担心他逃跑?我顾忌的是那个什么河神。”
束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方才明白她是怵怕了这河神。
想来倒也奇,这娈姝原本在西梁女国的皇宫内,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想出了那宫殿,竟处处都有顾忌之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二人藏在一棵树后,只见这梓玉哭得伤心,而眉馨也暗自淌眼抹泪,不停的烧着黄纸。
那忘梳偶尔也帮着点几张,时不时叹息一声。但三人俱不说话,氛围有些诡异。
待黄纸烧完,只听忘梳道:“梓玉公子,既然纤云留了遗言与眉馨姑娘,那你便照着做吧。她既说要你去寻竹隐,不如今日就动身。我因为离不开这忘忧河,便会嘱咐鹤童老爷子护着你过去,你自放心就好。”
梓玉听罢久不言语,长叹一声,又捧了一抔土撒在纤云的坟头,小声道:“今日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我原还想着再多陪纤云几日,也好弥补我欠她了这么多。”
那忘梳冷笑一声道:“我说梓玉公子,你如今再有这份心又有何用?她活着之时,你不去多问问她是冷是暖,如今死了却似是深情……不是忘梳我说话难听,你不觉得你这人,太过虚伪了一些吗?”
梓玉听罢,垂下脑袋,不禁又哭道:“是我的错,都是我错了。她那份心,我如今都明白了。忘梳兄弟,你便就是要杀了我,去替她出这一口气,我定也没怨言!”
“呸!”忘梳听罢狠狠啐了一口,站起身指着他道:“你看看你说的这一席话,实不似个男人!你若是总想着说这些丧气话,就请你离纤云远一些,莫要枉费了她那一片苦心!”
语毕,却见梓玉仍旧不言不语,便又道:“她为了你,几乎忘记了一切,屈身于妖女寒梅,与那失了心的娈姝对抗,最后竟把心都给了你,你如今便就想着在这里做缩头乌龟?你对得起她吗?对得起她吗!”忘梳说着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而这梓玉,早已哭得瘫软,此时蓦然被他拎起,却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你听懂的话了吗?”忘梳又对他吼了一句,那梓玉方才回过神来。
他轻声道:“忘梳,你的话我明白,我都明白了。我此时不能死,不能对不起纤云给我的这条命!”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纤云的坟,戚戚对忘梳道:“不知何时我才能回来,还请忘梳兄弟帮我照顾纤云。”
听及此话,忘梳也不禁哀戚,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让纤云吃一点苦。只希望你救得娈姝后,还能再将纤云想起……她以前时常提起你当初的海誓山盟,还与我说,你定不会辜负她……如今她虽是自己了断了性命,却也希望你能遵守当初的诺言。”
梓玉点点头,却再不能说话。
诗云: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