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山界清朗秀丽,有二十八层天里独一无二的美景,暗香疏影,流水桃花,又有稀世珍宝金缕衣,为什么会无欲无求呢?陛下为女子之尊,女子如水,水本柔情,又何况世间自有多情处,为什么会无爱无情呢?”
“你指的是什么?”娈姝不解问道。
“姑娘是真龙之命,渡悲若是不曾猜错,不久之后,许就是西梁女王了。”
娈姝冷笑一声,久久,又觉得心口微疼。不因为别的,只是她不曾想到,连渡悲师父也会说出这等话来。
“世间晦暗,杜鹃啼血天地哀韦陀成佛,昙花一现也惘然入骨相思情切切,奈何桥上无人怜。你说红尘有情,我却只见悲悯,你不懂我的苦,又跟我说什么珍惜珍爱呢。”
渡悲又沉默了,娈姝听的真切,他的微微叹息。
“渡悲,这么久以来,我还不知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渡悲,渡悲,听着让人好生悲伤。”
“渡悲曾与姑娘说过的。”他轻轻道,但娈姝显然早已忘记了。
“渡悲,渡谁之悲,莫不是渡我?”
“渡悲是出家之人,许身佛门,为的是渡千万生灵,渡芸芸众生。”
“出家之人却也有舍不去的情欲?”
“渡悲不是得道高僧,没法看破红尘。”
“渡悲师父说笑了,莫非你有动情之人?”
渡悲不言不语,娈姝趁着这个安静之时点了蜡烛。对面的男子低着头并不去看她。娈姝掩嘴笑了,说什么出家之人,倒也是不过是妄语,劝自己贪恋红尘,哪里像四大皆空之人呢。
“师父,可否让娈姝再看你一眼?我怕过了今夜我便将你忘却了。”
“姑娘说笑,你我要见,并不是什么难事。”
“以后是以后,以后的渡悲师父也许就是另一个模样了。”娈姝未等他回话,微微探身掀起竹帘一角,男子默然,闭着眼面无表情,如同书中的绝情公子。
“师父为什么不愿睁眼看我?”
渡悲没有回答,却忽然道:“陛下,其实渡悲是受人之托在这里接应你的。”他顿了顿,缓缓道:“渡悲,是受了梓玉公子之托。”
梓玉,娈姝听不得这个名字,只要听见这两个字,心口便狠狠疼了起来。
“他与你说了些什么?你早知我今日会过来?”
“一切皆有定数,姑娘不要多想了。”
“此话何意?师父,我如今越发不能明白了,你可否与我说得清楚一些?”
窗外的风忽然吹灭了蜡烛,娈姝挣扎着将它点燃,待光映亮了屋子,她发现渡悲已不见了踪迹。
竹帘那一边,冰冷的地上似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这个渡悲,与他相见不曾有几天,却是这么久以来唯一能与自己说知心话的人。可是却消失的那样快,他仿佛逃一般,躲开了自己最不明白的问题。
娈姝心若所失,晃晃悠悠回到屋内,倒头便睡下了。
诗云:
岂如幽谷无人见,空覆荒榛杂兔丝。
圣心对此应有感,隐迹如斯谁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