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不是别的,正是王氏与徐娇、徐福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过来了,想是刚刚听到徐婆子不负责任的言论,加之身上全都有伤,便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娘,你们怎么来了?”徐锦儿看着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王氏等人,满眼都是心疼。
王氏还没有说话,徐娇已抢着说道:“姐姐,娘不放心你……”
刚醒了没有多久的徐福一脸的呆萌,也跟着不停地点头儿。
王氏拉起徐锦儿的手,微微笑了一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面拍了拍,无比愧疚地说道:“锦儿,是娘没用,无论家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娘都帮不上忙,这一次、这一次……”说着说着却红了眼眶,哽噎着不能自已,徐锦儿差点儿都让她给带哭了,两个小的见她哭,已经全都抹起了眼泪儿。
“哭,哭,哭!哭丧呢?老娘还没有死呢?”徐婆子早年守寡,强势了一辈子,根本看不得这个,尤其是自己家的儿媳、孙子、孙女,那本来已经烧在胸中的火气,腾地直冲头顶,大骂着便冲到了门口,若不是有人拦着,早已经上手打起来了。
徐锦儿侧身回头看向被人左右架住了的徐婆子,止住了眼泪,沉声说道:“阿奶,我敬你是个长辈,所以才处处忍让,圣人都说儿不言母之过,锦儿也不愿意让您在这么多的人面前丢脸,难道阿奶一点儿都觉不出来您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哈!”徐婆子冷呵一声,又要往前冲,所幸被人拉住了,“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小丫头,别以为自己在大将军府里面呆了两天,翅膀就硬了。你说,我今儿就让你说,还你能说出个什么玩意儿来!掰扯开了,还是我向着你们三房呢,你那个不争气的爹,这些年从我这里拿了多少贴补,你们心里面没数?”
徐锦儿低下头,不去看徐婆子满是讽刺的脸,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玩,一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向着我们三房,阿奶,这恐怕是不见得吧?我爹是什么样的人,您老人家会不清楚?人家都说知子莫若母,阿奶,你确定你给爹的贴补能有一丝一毫花在我们娘儿几个身上?爹那个无底洞啊,您越贴补,越是害了他,也害了我们整个三房,若不是您自小一味儿的惯着,爹爹能像现在这样?其实吧,人既养成了这样,您就应该一直养着,娶什么妻啊,没得白白的祸害了人家姑娘一生,还连累了下面的孩子生下来便没着没落的,长大了,若生的好,还要给卖到窑子里面受苦受难,何苦来哉?”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面,以父为尊,徐锦儿的话犹如响雷,震得室内每一个人半天反应不过来,王氏更是一直在下面偷偷地拉徐锦儿的衣服。
徐锦儿也是说到一半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着诸多僭越,对徐三这个父亲,徐婆子这个祖母更是不恭不敬,都称得上以下犯上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徐三这货如今于他们家来说便是一个脓疮,烂至骨髓,你不动,它疼,你若是想要把它连根拔除更是有可能疼死人。
可是,身为母亲,徐婆子根本是拿徐三没有办法,最多是不疼不痒的骂上两句儿,最后屁事儿不顶,反而是天天盯着儿媳妇觉得儿媳妇不懂得约束相公,勾不住人的心儿,这不连带着他们几个小的也有了不是,天天非打即骂,永远看不到好脸色。
徐锦儿觉得,这样的日子够了。
正当别人都在因她的话怔愣的时候,她抬起头来,正视着徐婆子,不紧不慢地问道:“阿奶,您刚才说要休了阿娘,可是真的?”
“真的。”徐婆子一梗脖子。
“锦姐儿,你阿奶说的是气话……”老族长几乎是与徐婆子同时发生,但是他的话听起来是那么无力,说到后面,可能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
徐锦儿直盯盯地盯着徐婆子,自动忽略了老族长的话,后背挺的笔直,坚定地再次开口问道:“您之前骂我们三个是脱油瓶,嫌我们累赘,可是真心?”
“当然真心,老娘我从不说那昧良心的话!”徐婆子把胸口拍得啪啪响,嫌弃地看着徐锦儿母子女四人,“若不是你进了大将军的府邸,早就一封休书扔你娘的脸上了,还容她得意到现在?”
王氏跌坐在地上,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望着徐婆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口中不断地喃喃着:“……婆婆……”
徐娇与徐福两个小的此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全都缩在王氏的旁边,默默地掉着眼泪。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响,这份憋屈,徐锦儿看着便心如刀绞。她转身,向着老族长的方向跪好,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擦干眼泪,沉声说道:“祖爷爷,各位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叔叔婶娘,阿奶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阿娘的为人各位天天看看,想来心里面跟明镜一般,她又没有犯错,应不应该被休,族里面也应该有个论断才是。”
徐婆子大喊一声,骂道:“徐锦儿,你这个贱骨头,你娘是我家三儿的媳妇,老娘说休便休,管她是个九天仙女?你也不用巴着这些老东西,他们虽然是长辈,难道还能管到子侄的房里头去?”
这自来,还真没有隔房的长辈插手到子侄的内帷去的。不得不说,徐婆子有时候还挺聪明!
徐锦儿再次冲前磕了一个头,俯身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道:“祖爷爷,子侄的内帷,您自然不便管,可是现在涉及到徐家的子嗣,您身为族长,不能不管啊!试想,若是让这徐婆子得逞,那么我与小娇的去处自然也不重要,弟弟可是徐家的男丁,您忍心让咱们家的骨血流落在外,或者落到了不良人手里面早早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