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碎崖关的险滩,离十隽府那块宝地越来越远了,三万人的队伍在赵郢昌的带领下飞速向北疆行进着,奇怪的是赵郢昌一路上没有收到从望都传来的任何消息,昨晚和韩章之的谈话也提起了这点,虽然他心里也有些疑问,但也只是宽慰他行军仓促,消息闭塞,也许等几天就能收到了。
韩章之自我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赵郢昌不这么认为,他出来之前吩咐手下无论如何要将都城动向及时向他汇报,因此长时间没有联络让赵郢昌心里有些难安。
随着红甲黑旗的亲军队伍逐渐北上,穿过碎崖关北边几座城中逃难的流民也肉眼可见的逐渐增多,军队大多时间沿官道绕城而行,但从北疆逃难而来的三城流民又几乎被城中驻官拒之门外,远远望去这些人密密麻麻在城墙根儿底下干起了行乞的营生,“这些城中是哪个狗官主事,一路走来在城外乞讨的流民与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几个城的狗官干什么吃的!不接纳灾民难道让他们一路去望都嘛?”韩章之将牙齿咬的咯吱做响,攥紧的拳头恨不得狠狠砸在那些狗官的脸上。
“这些流民应该是从前方战场跑回来的,那些城里的驻官估计是怕他们走到望都所以才下令将城门封锁的!”,赵郢昌拉着马缰绳稍稍驻足看了这些城外的流民,这些人有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有的却是衣衫整洁包袱傍身。
赵郢昌看了看身边气氛的韩章之又说道,“这样看来,北疆戎敌的实力不容小觑,北疆来势汹汹而大泗久不发兵,这些城中百姓慌了,所以才不顾城中驻官的一些命令往望都方向逃离的”。
韩章之蹙眉看向赵郢昌,“那城里的那些狗官但是没错了?”
“不能说没错,我们的人还没有进城打探消息,我也只是猜测,这事儿轻易说不准”,赵郢昌虽然嘴上风轻云淡,但心里已经预想了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许久没有都城消息,他的飞鸽传书也没有回音,如若郢麒的势力已经铺到了北疆边城这么远,那城中的官员听命于他将战场的百姓拦截在城外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越往北上发现越靠近战场的边城,进城的城门处并未聚集很多百姓,所以也极有可能是边城一直在收留流民,但这些流民由于某些原因并不想在这边城中安定所以才想尽办法往望都安全的地方逃难而去,如果想知道具体情况恐怕得去城里查探一番。
“那我就拍几个人去城里看看?”韩章之一脸庄重,语气试探的问道。
“不妥,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何况我们一众队伍行至到此地了也没有被城中人阻拦过”赵郢昌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只有赶紧到达千城才能看清这些事情后的根本,韩章之一向以赵郢昌的命令为准,他说不必要去查探那就不去,挥手示意身边的下属加快行军步伐。
三万红甲亲军日夜奔袭,官道上尘土飞扬,留下无数脚步与马蹄印迹。
一路上毫无消息的赵郢昌行军至快到千城地界,突然一蠢头蠢脑的白胖信鸽落到了他的肩头。
赵郢昌喜出望外连忙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韩章之见有消息传来也急忙催促他道,“阿昌快打开,看看是不是从望都传来的消息,这都多长时间了这胖鸽子才飞过来”。
听得旁边的人这样聒噪,他脸上的急切也变得显而易见了,纸卷被他慌忙打开,眼神略过几行小小的文字,一旁注视他的韩章之见他脸上精彩,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了,说什么了,望都有没有援军要来?”
赵郢昌摇摇头,“是裴凤传来的消息,她说千城的东边北边平原都被戎敌包围了,他让我们在千城南边的山下找个地方隐蔽,小心被戎敌的偷袭,他尽快派人来接应我们”
韩章之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望都的消息啊!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那我们就快到千城了,在哪隐蔽呢?”。
赵郢昌利落的跳下马背,身后的队伍见主将下了马,也立即停下了脚步,“少爷把地图拿过来”,韩章之听他这样吩咐,立刻从怀中掏出了地图铺在了地上,赵郢昌挥手叫来几个副将,几人一起围这地图坐了下来,也下令让身后的队伍原地休整。
赵郢昌蹲在地图前,环视了身边几个人一圈,开口说道,“各位将军,前方传来消息,千城以东、以北都有大批戎敌包围戍守,因为千城西边倚靠泾河,自碎崖关后地势连绵起伏,南面又被屏山抱拥所以我们接到千城中的消息要找一隐蔽处等城中的人来接应我们”
听赵郢昌说完,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既要接近千城又要隐蔽也不能被戎敌发现,所以几个人各抒己见,一众将领围着地图指指画画,最后敲定在千城西南落脚,在宽阔的泾河边不远有一处低矮的土坡,坡上是一处树林,众人决定后赵郢昌立即提笔写信,送出的信与收到的信一样都用了军中密语,即使被人拦截了也不会发现什么。
有了前方的接应,赵郢昌立即下令朝目的地点走去。
快到约定地点赵郢昌叮嘱韩章之务必在此等候确保接应的人能找到他们,而他自己另有打算。
“你将此事全盘托付与我究竟你有何打算”韩章之狐疑的打量着马上的赵郢昌。
“你们且随裴将军前来接应的人进城,我去前边打探一下戎敌的虚实”说着,赵郢昌就已经调转马头,朝远处奔去,“不用等我,你们先行离开,我去去就回”。
顺着千城以南的山脚走着,费劲翻过一个比较地的山峰,面前就是开阔的草地,赵郢昌定住马儿脚步,纵身跳下马走出几步远远瞄着前方的动静,身后的枣红马不安的来回踩踏着,他折回马儿身边,用他宽大的手掌抚摸着马头低声说道,“好马乖乖吃草等我回来”。
他松开束缚马儿的马嚼子,又轻轻地拍了拍马肚子,将往日沉重的大步伐刻意收敛换做了较轻的碎步,朝前方悄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