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殿内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兵部尚书陆航远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纳兰诚身上,只见纳兰大人笔直的站着,周身散发出闲人勿近的气场,陆航远拍了拍圆润的肚子,毫不客气的剥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大臣们不管不顾的踱着步子朝纳兰诚的方向挪去。
“丞相大人”陆航远朝他拱拱手,纳兰诚侧脸看了,微微点了点头,又将头扭了回来,“不知道圣上今日会和咱们议什么事儿,大人猜圣上会不会把慎衔司调查四皇子和蔡亭均的事儿拿到这崇仁殿上来?”
虽说丞相有辅助皇帝行使监国之责,但纳兰诚眼里一向是只有公事毫无私事,算得的上是两袖清风,铁面无私是官场中的一股清流。
纳兰诚也客气的还以一礼,“圣上今日要议的恐怕也是大人心里想的,一会儿圣上来了就会见分晓了,却不知大人兵器清点出库了吗?”。
“劳纳兰大人费心了,韩谋虽说平时有点散漫,但绝不会玩忽职守”韩章之听纳兰诚语气里竟一改往日的严肃,似乎也有点受宠弱惊,“敢问大人,五皇子是否真的率领圣上的望都亲军北上了?”,陆远航掩着嘴凑到纳兰诚的耳边低声说着。
“兵部不是有专门的人手在禁军队伍中任职嘛!怎么还过来问老夫呢?韩大人怕是说笑了”,纳兰诚拍了拍他的肩膀,陆航远被他不明意味的动作拍的一愣,“陆大人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嘛?”。
陆航远很少有机会和纳兰诚共事,兵部自从陆航远接手以来就从未出过纰漏,纳兰诚自然也从未插手过兵部的事宜,当然这样的‘成绩’也令陆航远很满意,即使兵部从未犯过错也不过是守着自己的规矩不退不进在原地踏步,既不寻求上进改革也不会发生管理不严贪腐之事,可兵部的掌管的事宜却也不是件件尽职尽责。
陆航远不过是想借着两人都知道些内情想和纳兰诚套近乎,没想到纳兰诚根本不屑于他凑上来的行为,回答他的话锋逼的他哑口无言。
“皇上驾到~”长焦清亮的嗓音自殿前传来,闵帝翩然走到了众人面前,身姿虽不似年轻时那样俊伟挺拔但依然是气场凛凛,面露坚毅之色。
一众大臣看到几日不见的闵帝纷纷禁言,个个自觉的的排列站好,接连跪拜,“微臣叩见圣安”,闵帝挥挥手,张口说道“众爱卿平身”。
殿下跪着的大臣齐齐谢过闵帝圣恩直死身来抬头朝殿上坐着的闵帝看去,崇仁殿还掌着几盏细微的灯光,朝臣们看看闵帝又同身边得人交换个眼神,心下都觉得几日不见闵帝又渐显瘦,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朕接连几日身感不适,众位爱卿可有要紧事要上奏?”闵帝轻轻靠上了龙椅的椅背,略显疲态。
“圣上!五皇子率领的三万亲军已经到了碎崖关地界,不出两日估计就能抵达千城战场了!兵部库中的军械也已经清点完毕,虽是都能送样北疆”陆航远弓着身子,滚圆的肚腩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话语间有些发虚。
崇仁殿上的其他大臣听陆航远这一番话便知道他定是私下里受了召见,不知受了召见还得了圣命,城外亲军调动的风声惊动了不少人,大家心知肚明能调动亲军的除了闵帝也无他人。
大殿上闵帝还未发话,那精瘦矮小的刑部侍郎站出来又发问道:“圣上,既然北疆战事已经及时做出了应对之策,那圣上是否能下旨将北戍府通敌一事交由刑部接手?”。
刑部尚书一职自上一任尚书告老还乡后一直由刑部侍郎扎昆暂领,闵帝一直以来也未下定决心提拔扎昆正式坐上尚书一职,这次彻查一事扎昆下定决心要拦在手里立个功,让闵帝放心将尚书一位交到他手上。
闵帝微微张口,正欲说出的话被殿外飘来的话音压了回去,“圣上,臣也有事要奏”,只见崇仁殿外一人身着一品大员朱红耀眼的朝服,头戴青玉云耳官帽,自白玉石砖的台阶上缓步而来,台阶两侧的禁军眼看这人一身肃穆的朝服,脸上尽是凝重,而手里却半举起拎着那块瞩目的进宫令牌,随着郭顶步伐的紧急,手里那块牌子左右晃动起来,郭顶脚步轻盈仅仅是脚尖轻轻略过一级石阶,人已经飘到了三四级石阶外。
殿内的大臣闻得此声纷纷转头看向走进来的这人,郭顶一手撩着官服的下裳,一手拎着令牌行至殿前,规矩的放下衣裳将令牌重新系回腰间。
“圣上,臣慎衔司掌司郭顶恳求圣上将北戍府通敌一事交由慎衔司主理”,郭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殿内,又急忙跪了下去。
一旁的扎昆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些急了,“先不说慎衔司何时能上朝了,就是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能主理什么事?”这瘦小的侍郎言语发了急,便什么话都一股脑的说出了口,闵帝听着,眉头尽显不悦。
“侍郎大人,我们慎衔司素来凌驾于六部之上,是听圣上的话,忧的是圣上的忧,大人忧岂敢轻言不屑”。郭顶还趴在地上,只是头稍稍转了转,刚好可以看见那瘦小的侍郎,言语中也都是当仁不让。
那扎昆听了郭顶一番话,更是按捺不住,“这本就是我刑部职责所在,何来不屑一说,六部向来各司其职,纵使慎衔司受到先太后之封凌驾于六部之前难道你不知这各司其职一说嘛?”。
“侍郎大人先是说我郭顶毛头小子,慎衔司掌司实乃圣上亲封,纵使郭某年纪轻轻,那也自然是能称得上这职责得,大人又将先太后封慎衔司一事搬出来,大人难道不知道圣上已经不是受太后庇护的幼主了吗?”郭顶眼神逐渐凌厉,身体也缓缓直起,不眨眼的瞪着扎昆。
“你,大胆,圣上亲政多年,我断然没有半分圣上需要受先太后庇护的意思,纵使你是圣上亲封的掌司又如何。本官还是圣上亲封的刑部侍郎呢”扎昆起的将袍袖甩的呼呼生风,言语里也有些躲闪,毕竟当时闵帝幼小,先太后干政一事早年闵帝心中还是有些介怀。
“你还知道你是朕!亲封的侍郎?朕!还没说要封你为尚书你便感信口雌黄!心中到底有何意”,两人正争执不下,闵帝一拍桌,厉声说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够!”。
郭顶听了立即将目光从那狗屁侍郎身上收回,跪伏回身不情不愿的说道“圣上恕罪,微臣不该与侍郎大人争执。”
那扎昆也立即跪了下去,连胜附和道“郭掌司说的对,身为刑部侍郎,是微臣思虑不周了”。
本来听两人争执的满朝大臣都私下议论着,听闵帝发了火,也立时安静下来,偌大的崇仁殿里气氛冰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