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诧异的看了一眼停在原地不动的公主,才垂下头往里走去,不一会儿再出来时,脸上就挂上了分明的震惊。
好在宫规森严,经过调教的宫女只是在神情间表露了心绪,仪态却并没有慌乱。
她迈着稳稳地步子飞快走过来,屈膝福身,镇定道:“回禀公主,是、是沈副指挥使的夫人!进宫来、来给您请安……”
公主不禁挑起眉梢,沈副指挥使?
谁啊?
公主没吭声,侍女觑着她脸上的不解,抿了抿唇仿佛很纠结似的说:“是、是海棠姐姐……”
公主一下就乐了,差点笑出声来。
海棠?
夫人?
疯了吧……
“走,进去看看。”公主昂起下巴,神色间满是戏谑。
她个子高挑腿也长,哪怕是迈着悠闲的步子,速度也比侍女们快得多,没一会儿就独身一人进了云熙台正殿。
宽阔的殿宇内金碧辉煌,地龙的热气蒸腾着满屋的冷香,让人一点也不觉得燥热。
公主一进门,就看见海棠穿着簇新的青金二色的通袖袄,梳着贵妇人惯用的圆心髻,满头珠翠的坐在厅堂右侧的椅子上。
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正翘着小尾指,神色看似漫不经心眼珠却滴溜溜的在屋内的陈设上头流连忘返。
泄露了她浅薄的眼界。
公主唇角微扬,神色却是极冷的,她没吱声,自有人提醒海棠。
海棠慌忙放下茶盅站起来,转向公主的时候,神色有些控制不住的局促:“公主……”
她话音未落,便有侍女指着她面颊厉声呵斥:“大胆!见到公主却不下跪请安,好没规矩的刁妇!”
海棠被骂的脸色紫涨、
想想两个月之前,她还是云熙台的一等侍女,是除了公主和陆女史外,云熙台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这些个小丫头片子,哪个不巴结着自己?
可如今呢?
她才离开多久,脸都记不住的下贱丫头也敢指着她鼻子骂她刁妇?!
海棠气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张嘴就骂:“大胆贱婢!你知道我是谁嘛,就凭你也敢骂我?”
正厅里一时静默无声。
突然,一声冷嗤突兀的响起。
这一声动静,仿佛是寒山里的钟声,幽远却极具穿透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声音震的心口一荡。
海棠忽然就懵了,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退了个干净,她整个人僵在当场,膝盖一软,人控制不住的跪了下去:“公、公主……奴婢该死!公主饶命!”
她趴在地上不住的叩首,额头咚咚咚的撞击在带着暖意的光洁地面上,不一会儿就磕出了血。
公主一声不吭,神色冷漠的低头审视着她。
周围伺候的侍女们也拿不准她的态度,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劝说,或者阻止海棠。
直到公主不耐烦的拧了下眉头,说道:“行了,你要是没话说,就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