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水面,掠起一拨又一拨的粼粼之色。
莲池里的花已经在冬雨中结束了繁华,徒留了几叶微黄的莲叶萎靡不振的摇曳在微凉的风里。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这里刚经历了蝗灾,京里便传来叛乱的消息。
勤王领兵围困了金陵!
皇帝此刻已行至沧州,三皇子、五皇子随行,京中也只有皇后和几个阁老坐镇,禁军几句都跟着皇帝出了京。
勤王敢动手,巡防营、三千营、神机营甚至朝中留守的重臣之中,必会有内应。
而镇抚司虽也是皇帝直掌,却只是衙门,人数加起来不过一千五人。
而五军营远在七十余里外的郊县,且只有皇帝的圣旨加上虎符才能调动。
可以说,整个皇城里几乎没有了皇帝的心腹用兵,一旦勤王带着叛军入了京都,等于是把皇位拿捏在了手中。
闵长顺一路风尘仆仆从京中办了事情赶回来:“京城里乱成一团!勤王带了宛东三卫的五万军士一路杀向京城,沿途收编了不止两万的守城军。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勤王的人已经到安庆了!”
安庆,离皇城正好百里,与皇帝两个方向,却是在人马之上有极大的差距。
李彧闻得消息倒也不沉得住气,只是敛眉微愁道:“开拔出发的禁军只有三千人,随性官员带着的护卫加起来也不会超过遣千人,京中皇后和娘娘也不知如何。”
闵长顺回道:“我离开时,京中尚无事,只是难免人心惶惶。路过沧州时,听说陛下已经带着禁军赶回去了。无有武力的官员和家眷都安顿在了沧州行在。”
玉冠在阳光下莹润通透,李彧站在门口看着庭院里光秃秃的树干,沉稳道:“五哥骁勇善战,有他在陛下身边,想来无事的。”
灼华眉尖一动,不动声色的看着书。
五皇子李锐军功累累,在朝中颇有人心,是以才能和第一个受封亲王的三皇子李怀胶着多年分不出胜负。
也正因为如此李彧隐藏实力,由着三皇子去和五皇子相争,他好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对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竟还能表现的这样信任,果不是一般人啊!
如春桃春晓一般有家人在京中的,这会子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做事的时候免不去的出错。
老太太也不曾怪罪,一如往常的镇定。
灼华坐在老太太下首,静静的翻阅着经书,亦是十分淡定。
急什么,危险是肯定的。
没有那一场叛乱会没有半点危险,死去的人也会堆成山。
可皇帝到底坐着皇位十几年了,早已经拿住了各处机要,小小叛王若真能掀了他的皇位,他这皇帝还真是不如不做了。
老太太轻轻拨着珠串,余光见她淡淡然的自在,便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一点都不担忧,咱们定国公府和姜家兄弟可都在京里呢!”
灼华放下医书,抬手掠了掠垂在耳边的红玉髓流苏,摇曳了一抹迷离的红晕在面上,衬的愈发容色清丽而娇俏。
浅浅一笑道:“陛下是真龙天子,运筹帷幄,还怕这小小叛军么?姜家、沈家可都是出身武家的,还能叫这点子乱给吓坏了不成?那些武将家的但凡男子出征女眷就干着急,可还能好好生活了?”
“哪就这么没出息了。定国公府和礼王府都在皇城之内,各自有几百的府兵守着,又有巡防营的兵力巡护,这会子安全得很。”
李彧回头挑了挑眉,笑意柔和散漫,黑眸却是沉长的深沉:“妹妹对此番事有什么看法?”
灼华搁了书册,端了茶盏轻轻拨了拨,脆嫩的茶叶在水中起伏游曳,感受着茶香拂面,缓缓道:“叛王一路从南边儿打去京里,哪怕他再出其不意,再与沿途官府勾结串谋,到底一路经过几个州、省。千户所遍布大周替陛下盯着百官,陛下总不会一点都看不出勤王有异心吧?”
“想来是早有防备的,哪怕勤王有内应,难道不是再陛下的算计之内么?”
李彧有些惊讶,眼神落在那张稚嫩而精致的面孔上,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惊讶,转而露了个和煦的神色在她身侧坐下。
轻轻呷了口茶水,灼华抬眼看着阳光自在的在光秃的枝丫间穿过,伶仃的叶子与寒风中挣扎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