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郑东看两人都平静下来,就问骆宾王到底发生了什么,骆宾王摆摆手,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朝唐之奇努努嘴,郑东便望向唐之奇。
唐之奇恨恨的咬咬牙,苦笑着指指骆宾王,才把早上发生这些事说了出来。
原来是县里来了几个官差,追查前日金杏村那头耕牛的死因,顺便将牛皮,牛角以及牛筋收缴上来。
今天早晨唐之奇起床如厕时,见店小二慌慌张张的在院前院后来回跑,询问一番才知道那头官牛是被人宰杀的,且事先没有人上报官府,金杏村的人更是推说不是自己村里的人杀的,这让县衙的官差大为火光,一边将金杏村的几个青壮抓了起来,一边派人四面查探,捉拿三日来方圆五十里买卖过牛肉的人,特别是客栈,酒馆一类。
店小二奉掌柜之命,将店里的牛肉尽快带到远处掩埋,连肉汤都一块倒了。
店小二还好心的劝唐之奇赶快离开,否则一旦被抓到,就免不了皮肉之苦,唐之奇闻言是哭笑不得,赶忙通知骆宾王,两人寻了一辆马车,准备马上离开。
这么一说,郑东就明白了。
他记得以前父亲活着的时候,到了农忙季节,自己家都要向里长报上名,借用官府的耕牛。
耕牛到谁家,可比家里的大小子还金贵,都像个大爷一样,得供它吃好喝好休息好,不能生病,否则就会被官府问罪,更别说私自宰杀了。
如今金杏村有人私杀耕牛,还是官府的牛,自然要尽快抓到案犯,而自己的师父因为昨天的一时兴起,吃了二斤牛肉,这会儿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而骆宾王和唐之奇却不像郑东想的这么简单,两人都明白,这查耕牛死因的官差,可能也是来寻找二人踪迹的密探,两人都是不满被贬,弃官而走,如果被抓到,估计就不是贬官那么简单了。
三人各怀心思,郑东却最先开口问道,
“师父,我们这是要直接去扬州吗?”
“不,我们先去越州!”骆宾王闭着眼睛没说话,唐之奇抢先说了,惹得骆宾王抬眼看了看他,唐之奇接着说道,
“我知道观光兄担心什么,但我们也不能这么早就进了扬州城,否则会惹人耳目,打草惊蛇的,一旦我们提前暴露了身份,事情就不好办了!”
骆宾王对这话不置可否,却又佯怒道,
“我才是他师父,他喊我的时候你不要搭话!”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唐之奇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大笑,
“嗨,我以为观光兄对我的说先去越州不满意呢!”
唐之奇说完两人一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郑东心想,真是巧了,自己正想着怎么和师父说自己想去越州呢,这就直接去了!这样一来,自己就能看到书的下一页了。
想到这里,郑东也跟着二人哈哈的笑起来,一时间,马车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郑东一行赶往越州先按下不提,且说另一边那被贬的英国公李敬业刚刚到达柳州没两天。
虽然出京之前和唐之奇等人商量好去扬州,但为了掩人耳目,李敬业还是决定先来柳州上任,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无奈柳州离中原实在太远,而且气候又湿又热,才四月份,就已经热的让人说不出话来,走两步就满头大汗,衣服黏黏的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而且柳州这地方,每天除了米饭,就是米粉,李敬业才来了两三天,就已经吃腻了。
如今看着桌上的一大碗米粉,虽然放了很多香料,但李敬业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叫来大管家徐坤,让他到街市上看看有没有卖面的,买些回来做饼吃。
正待出门,只听前院来报,徐飞派人传消息回来了,赶忙叫进来,也是个劲装男子,名叫刘青,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趴着说道,
“公爷,小的带着徐管家的信回来了!”
这里的徐管家指的是徐飞。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徐飞自幼好舞刀弄枪,学得一身武艺,平日里仗着他爹是国公府大管家,自是狂妄至极,横行霸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王侯的子弟,府里的下人也都忌惮他,平日里都以小管家称呼他。
这刘青一着急,嘴没兜住,一声“徐管家”就在李敬业面前叫了出来。
“徐管家?”李敬业瞟一眼站在一旁的徐坤,那徐坤神色一紧,立马跪下,怯懦的说道,
“老爷恕罪,都是小的管教无方,让那孽障在外头妄自尊大,等这次他回来,小的一定好好管教管教他!”
“罢了!都起来吧,有你这个当大管家的爹,叫他两声小管家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再说,徐飞向来明事理,虽然顽劣了些,但在大事上倒也从没含糊过,小小年纪,傲就傲吧,别说什么管教的话了!”
徐坤又要跪下称谢,却见李敬业挥挥手,示意自己出去,就知道老爷已经原谅自己和儿子了,满心欢喜,倒退着就出了堂屋。
见徐坤走远,李敬业朝刘青招招手,刘青弯腰上前,从胸前掏出用油纸包了数层的一封信,恭敬的递到李敬业面前,李敬业接过信封,
“下去吧,去前院找徐…徐大管家领赏,好生休息吧!”说罢便挥了挥手。
等到四下都没人了,李敬业才翻过信封,验看了火漆封印,发现完好无损,便抄过小刀拆开信封。
信不长,很快就看完了,但信的内容让李敬业很满意。
信中说,初七的时候发现了骆宾王的踪迹,准备让唐之奇前去游说,并且全程监视了骆宾王和唐之奇的动向。
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是骆宾王新收了个十三四岁的徒弟,徒弟身份查清楚了,就是一个小渔民,还是个孤儿,为了不打草惊蛇,徐飞并没有下杀手。
而且,在唐之奇和骆宾王见面之前,徐飞派人到附近的一个村子杀了一头官家的耕牛,手段干净利落,没留下痕迹,隔了一天又派人到县城,雇了个破落户上县衙报告此事。
第二天,县衙就派人来调查耕牛被杀一案,骆宾王和唐之奇二人因为心中有鬼,担心县衙的人是冲着自己弃官一事来的,就雇了辆马车往越州去了。
看完信,李敬业抚掌大笑。
信是初十早上发出的,今天才十六,台州距此两千五百里,七天就跑到了,堪比军情传递,看来自己派徐飞跟随唐之奇一同前往果然没错。
再看信中说的徐飞做的几件事,李敬业觉得自己的这个“小管家”一点儿也不比他爹差劲,事情办的这么好,真给他当个小管家也不是不行。
李敬业越想越来越高兴,伸手端起桌上的米粉,也不管凉没凉,一口接着一口,嗦的很是畅快…
Ps:第六天,给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