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小院中,安如柱正在焦急的踱步,吴怀慎和柳泽化正在大口吞云吐雾。
“哐啷——”大门被打开了。
见李东他们回来,安如柱立即掐掉手中的烟,走到车边,一个接着一个的握手。
吴怀慎在旁着急的问:“怎么样?没有伤着吧?大家一切都还好吧?”
逐个看了一遍,见大家都很好,安如柱满意的点点头,如释重负道:“很好很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刚刚听迟晓月说了,说机场那边发生了枪战。我正发愁如何救援呢,你们就回来了。”
丘泽宽慰道:“大家都还好,发生枪战的地方离我们比较远,我们大家一切安好,安总您放心好了。”
“干得不错,很好很好。”安如柱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对大家说道:“今天晚上咱们喝一顿,给大家压压惊!行,大家也累了,快到屋里去休息吧。”
直到第二天,李东才缓过劲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东好奇的就此事询问当地雇员。
扎瑞娜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说:“上面报道昨天的事件八死二十一伤。据说是有一位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年青人,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子,被认定为具有塔利班恐怖分子的嫌疑。机场工作人员不让他入关,连续关了三天小黑屋。他家里人实在气不过,就来抢人,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冲突。”
“我的天,还有这样的事情?”他这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因为留胡子而发生的流血事件。
“塔吉克人民也太彪悍了吧?一言不合就开抢,天底下无奇不有啊。”姜颖然不由的慨叹,“话说有络腮胡子就具有恐怖分子的特征吗?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奇葩事?”
在一旁的老翟无奈的摇摇头,“我活了这把年纪,也没有听说过机场这样蛮横不讲理的,连人家的相貌都管着,留个胡子难道犯罪了吗?”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估计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咱们不要先下结论。”吴钱浏览着俄语网站,煞有介事的说。
“哎!经过这件事情,我认识到搞好个人卫生和个人形象的极端重要性。我们以后出门上街的话一定要把胡子剃的干干静静,不要邋里邋遢。”老翟告诫大家。
“你们看,政府说要派军进山剿匪了。”扎瑞娜看到了另一则新闻。
“因为什么?有没有具体说明?”老翟问。
“肯定跟这起事件有关联,或者可能是因为有一些反对分子。”扎瑞娜边拖鼠标边沮丧的说道:“这边一剿匪,他们就越过边境跑到阿富汗了,这边稍微平静他们又回来了,真是让人头疼。”
老翟唏嘘一通,连声庆幸幸亏自己没去接机,要不然自己这身老胳膊老腿真的要放在机场了。
安如柱在给新人分配办公室的时候,李东才看到迟晓月。她自从来到驻地便卧床休息,一直到第二日才有些力气。只见她三十多岁,中等个头,三七偏分的头发将脸庞修饰的温婉出众,烫卷的发尾显得她很是摩登。她只要微微一笑,便显得很优雅。
“让迟晓月在吴钱的大办公室,姜颖然和小李负责将一楼的储物室收拾出来,就在那里办公吧。”安如柱最后决定道。
“我勒个去,和这个家伙在一间办公室?她听到枪声都那么镇静,岂不是以后自己没有好果子吃?”李东听到安如柱的安排后,心中有些犯嘀咕。
后来的事实证明,李东的想法完全是正确的。
这天晚上,安如柱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沉重,在座的几人脸上挂满了愁容。
像这样的场合女同志当然是不参加的,她们都回屋休养生息了。
“这么久了,双方还是相持不下,这可是让人难办啊。”安如柱叹了一口气道。
“对了,李东,你将调研报告发给总部和中亚项目经理部,那边说什么了没有?”吴怀慎问。
“已经发邮件了,可是对方还没回复!”李东苦笑说道。
“嗯,看来领导们也需要磋商一下,内部讨论讨论。”吴怀慎若有所思道。
“可是我们这边的情况刻不容缓啊,再拖下去,预定的完工日期更是遥遥无期了。”柳泽化猛吸了一口烟道。他这几日黑眼圈重了不少,看样子比安如柱更着急。
“没事儿,领导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出了事还有上头担着呢。”闫树国斜眼看着柳泽化,来了一句。
房内一时静默。
“听说甲方那边的中方股东派来了一个股权代表?咱们明日还去会一会这位代表吗?”柳泽化突然问了一句。
“去啊,为什么不去?照这样子,总部做出最终决策还有一个相当长的过程。我们还是过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甲方对我们的要求有什么松口没有。”安如柱建议。
“这个主意好,我们当前侦察兵去。”吴怀慎略一思忖,转头对着李东说。
李东只能点头答应。
“我刚得到了消息,这个人可能是我们的有利外援。”柳泽化轻点着头道。
“什么意思?”安如柱抬眼问。
“我先卖个关子,明天大家就知道了。”
“我看大家都这么紧张与甲方的谈判,我看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用担心。”老翟鼻腔重重的哼了一声,毫不在意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安如柱竖着眉毛问。
老翟慢慢悠悠点上一根香烟,不疾不徐的说道:“第一,世界上没有哪一家公司比我们公司报价更低;第二,我们对山地作业有足够的经验和信心;第三,咱们后面还有国家带路政策给撑腰壮胆呢。作为国企,还有政府呢,何必惧怕它一个小小的甲方?!”
“你说的这些优势我都知道,可是如果按照合同来说的话,我们不按时开工,耽误工作,那是要缴纳违约金的。”柳泽化从合同的角度分析,还不忘时不时瞧向李东。
李东频频点头,以示支持。
“这不合同还没签呢吗?咱们之前签的那个只是授标书而已。那个不算正式施工合同。”老翟釜底抽薪,信心满满道,看上去非常有把握。
“嗯,老翟这么讲也不是没有道理,最差最差我们不干了。既然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就放宽心继续干吧,但愿咱们能够顺利度过难关。”安如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了开来。
“大家还记不记得咱们中学课文里有一篇课文,叫做《黔之驴》的?我看呢,甲方无非就是那个看着庞然大物实则外强中干的蠢驴,得罪了咱们这只老虎,早晚‘断其喉,尽其肉,乃去。’”老翟引用到了柳宗元的名篇《黔之驴》,故意发挥抑扬顿挫之能事,将文言文念的曲曲折折。
屋内几人一听老翟的文采,立刻转忧为喜,拍掌大笑,个个露出笑脸。
“哈哈哈,是啊是啊,这个比喻很妙。”大家交口称赞老翟。
小会在一片欢乐之声中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