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教授家回到宿舍,乔雪草便准备行囊,她和陈峰还有哥哥已经买好了次日早上的火车票,明天一大早就得动身启程。
该回家了,她心里却是沉甸甸的,一片惆怅。她是真的不想回那个充满愚昧,充满酸臭味的村庄。可是,有父母在呢,她这个从淤泥中钻出的傲莲,还是摆脱不了淤泥的束缚!
好在她家搬出了那条胡同,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碰上那几张丑恶的嘴脸了。
陈峰和乔家诚一年里也算争气,两人踏踏实实工作,只是男孩子嘛,大手大脚的没攒到几个钱。更别提让他们利用业余时间看书学习了。
孩子嘛,外出一年了,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了,做父母的当然也不会要求太多。
春节是家庭团员的节日,也是欢度喜事的节日。每年春节,乔家村都会有几桩喜事为村里增添欢喜。
办喜事的主家会大摆筵席,宴请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欢庆一番。
乔雪草刚回到家两天,就遇到一个大宴席。是范桂英的幺女小珍出嫁回门的宴席。郭秀想着范桂英一直对她家不错,她无以报答,这下正好碰上她办喜事,她实在该去捧捧场聊表心意。虽然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不缺捧场的人,但她的心意不能不到。
却又想着乔根顺、乔顺子两家,平常那么巴结乔玉田兄弟俩,这次宴会肯定也少不了他们两家。实在不想跟他们走碰头,郭秀就把五十块钱份子钱交给乔雪草,让她去参加宴会。
乔雪草明白妈妈的一切心思,她不想让妈妈为难,只好替她前去赴宴。其实,想起要跟乔根顺和乔顺子两家走在一起,乔雪草心里也是一阵发怵,毕竟那都是些啥人呀!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想起高教授的话来,他们只不过是,她成长路上遭遇到的一些风雨而已,只要她坚强起来,勇敢地去面对,勇敢地被那些风雨洗礼,然后脱离出她懦弱的外壳,就能活出一个崭新的自我!
乔雪草如是想着,大模大样地来到了范桂英为闺女举办的回门宴上。
宴会还没有开始,范桂英家大门口设着一个收礼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台前,面前摆着纸笔,专门负责收前来道贺的人的份子钱。哪家哪家随了多少份子钱,他都要在礼单上写得一清二楚,以便主家以后好还礼。
乔雪草走到收礼台前,把钱递给那人,然后报了自己的姓名就向院里走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乔圆圆跟着她妈,还有乔宁宁和张美红便走到了收礼台前。乔圆圆看了看礼单上,写着“乔雪草五十元”,又看看还没走远的乔雪草,忙故作惊讶地大声对她妈说:
“哎呀,妈,快看!这年头了,竟然还有人随礼随五十块钱的,这咋拿得出手的?”
“就是,五十块钱也太少了!”乔宁宁鄙夷地瞥了一眼没走远的乔雪草,跟着附和。
“嫂子呀,咱家的孩子可都是明事理的人!”接着,张美红对马大玲赞美着她们的闺女,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得意地拍在了礼台上。
马大玲也得意地笑着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其实,在当时农村,随礼随五十元已经不少了,马大玲和张美红是为了更好地巴结乔玉田兄弟俩,才大出血随一百元的。正好又让她们碰上乔雪草随五十元,这可让她们一箭双雕了,既巴结了想巴结的人,又碾压了想碾压的人。
乔雪草听得明白,对这种不可理喻的人根本不予理睬,继续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把那些人放在心上,简直是太浪费她的内心容量了。她穿过来来往往的客人,看到范桂英正坐在一宴桌前,在跟她家一个客人聊着天,就走了过去。
“雪草来了,来,快坐下!”范桂英看到乔雪草,就忙热情地招呼她。
乔雪草就坐在了范桂英一旁,范桂英就关切问她在外面打工的一些事情来。乔雪草一一回答着,陪着范桂英聊着天。
范桂英家的小院里客人越来越多起来,越来越热闹起来,到最后院里都坐不下了,忙活宴会的人,干脆在院外又摆了好几桌。
范桂英和乔雪草的愉快聊天,又引起了有心人的嫉妒。马大玲和张美红愤愤地看着,被她们踩在脚下的人,凭啥跟她们费心巴结的人坐在一起?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从张美红身边跑过。张美红忙叫住了他们,趴在他们耳边嘀咕一阵,不知嘀咕的啥,两个小孩儿就向范桂英跑去。
范桂英正陪着乔雪草坐着,突然跑来两个小孩儿,一人拉起她一个胳膊就硬要拉着她走。范桂英拗不过他们,只得跟他们走。
乔雪草顺着两个小孩儿拉范桂英去的方向看去,看见马大玲、乔圆圆母女和张美红、乔宁宁母女,正皮笑肉不笑地向她这边得意地看着,便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们这是要孤立她呢。
果然,两个小孩儿拉走了范桂英,又拐回来拉刚才跟范桂英聊天的客人。接下来,每当有人想在乔雪草这张宴桌上坐下,那两个小孩儿就会过来把客人拉走。
很显然啊,那两对母女指使的!
看乔雪草孤零零的一人在一张宴桌前坐着,两对母女都露出了得意无比的笑容。她们所在的宴桌上,可是围了一圈的人,热闹得很呢!为了庆祝她们的战果,几个人又故意大声地说笑起来。张美红率先大声向马大玲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