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大约二十一二岁,但是穿衣打扮实在有些过于老气,身穿碎花上衣和粗布裤子,若是有一个对时尚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不会将这样一身穿在身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违和感和土气的女子,带着一双愤怒的眼睛,闯进了小茕的了愿亭。
小茕很少见到这样的灵魂,她身上的戾气,怨气和悲伤融入了灵魂的最深处,各种负面情感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想必是她生前亲近的人造成的,小茕心想。
在小茕打量女子的时候,女子也毫不畏惧的观察着小茕。
在女子眼里,小茕身穿着价值不菲的汉服,蓝色布料裁剪得体,更衬托出一副仙气出来。女子按捺住心中隐隐的嫉妒之心,在小茕对面坐下来。
坐下来以后,观察的更仔细了。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左手中指的戒指,不知识什么材料做了,虽然略宽,却十分精致。戒指有两排,刻着几个不知名的文字,泛着银光。
女子眼神很尖,很快就看到了宽大袖子下的两只手镯,材质有点像银,又有些像铂金。左手手镯看起来是两层,外面一层是王冠样式,镶着一颗心形的发着蓝光的宝石,里面一层是蛇骨链,镶着一颗水滴形的同材质宝石。右手的手镯样式看似简单,但是它上面复杂的花纹和镶刻的淡紫色宝石,同样昭示着它一定是价格不菲。
“真羡慕!”女子不由得说出了心声。
小茕仿佛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女子连忙回应到:“我没说什么,我叫肖婷,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茕说:“这里是了愿亭,是你死后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的地方。”
“是这样啊。”肖婷低声说到,“对,我已经死了。”
涌入肖婷脑海里的,是生前的记忆。
每年过年,肖婷都不得不从自己工作的地方返回老家。每年过年都是噩梦,肖婷都要面对着,张嘴朝自己要钱的父母,把一年的全部积蓄拿出来都会被骂不争气。
打记事起,肖婷就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吃过饱饭,桌子上的大鱼大肉都是弟弟的,过年的新衣裳也只有弟弟的。
九年义务教育一上完,肖婷就被父母勒令退了学,理由是“女孩子上学也终究是要嫁人,早点和晚点没什么区别。”
肖婷至今还记得父母是怎么把疼自己的班主任骂出家门的:“我自己的女儿用不着外人管!学习好怎么了,要什么城里的大学,嫁远了怎么伺候我们,你学习好了,有什么用了?不是照样管不了你爸妈!”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女老师漂亮的眼睛里隐隐的泪花。
然后肖婷就跑了,去那个“遥远”的城里打工。
从16岁到20岁,肖婷什么都干过,在酒店做过服务员,在商场做过导购。她也是在那里,见到了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相干的奢侈。
肖婷羡慕啊,为什么同样是女孩子,别的女孩子就可以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好看的首饰,逛街,吃好吃的。自己就只能看呢?
这就是命。商场打工的时候,一个阿姨对她说。
是,这就是命,可是她恨命。
今年过年尤其痛苦,本以为自己可以留在商场看门市,最后还是被赶来接自己的回家过年的父母带走了。
尽管能够应对无数无搅蛮缠的客人,但是对撒泼打滚的肖婷父母,经理还是束手无策。只好放了肖婷的年假,顺便对她说,年后不用来了,顺了父母的意思,嫁人吧!
嫁人?开什么玩笑?肖婷心中恨意更深了,凭什么父亲欠了村口老王的赌债,自己就要嫁过去做媳妇?老王可是刚打跑了一个媳妇啊!肖婷心中的恨意更深了。
在没有看到柴房那瓶还没有开封的农药的时候,肖婷心中还没有出现过可怕的念头,但是看到那个白色塑料瓶的时候,她的内心被恨意填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过个好年!”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把那瓶刺鼻的液体一饮而尽!
可天不祝她,偏偏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听到了父母的声音。
“你说这丫头随谁啊,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是她娘的声音。
“这我哪知道啊,这赔钱货又不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这是她爹。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可怎么办啊,老王还等着娶媳妇呢。”
“这我怎么知道,这钱怎么还?”爹的声音还是那么刺耳,肖婷迷迷糊糊的想。
突然,肖婷听见她爹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上回老王说,城里有个人家死了儿子,想办**,他还犯愁呢,这下有着落了!”
肖婷回忆到这里,她一下子抓住小茕,“**!求求你,我爹娘要给我办**,既然我已经死了,说明可能办得成**,求求你帮帮我,我不嫁!”
说着肖婷就要跪下去,惊得小茕一蹦。
他赶紧拉住肖婷,“别别别,你这心愿我可以答应你,我们先签订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