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离开草堂,连王二牛都被送上马车后,柳顾借故忘了带书本,又再次返回。
此时已过酉正,依然天光明媚,整个草堂寂寥无人,唯有水中锦鲤不时吞吐水泡。
仗着身上有点修为,艺高人胆大,加上先入为主,根本不相信竹屋之中会有鬼怪,柳顾毫无戒心,踏上栈桥,走了几十步后,来到竹屋前。
本就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前来,他也没做什么戒备,唯独担心被唐老头撞见,会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楚星莹一再交代让他好好表现。
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发现,柳顾试着轻推了一下屋门,一动不动,似乎是从里面被锁住了。
他绕着竹屋转了一圈,看见另一侧有扇窗户,未曾关紧,还留有一道缝隙,正对着满湖的白莲。
柳顾鬼鬼祟祟地靠近缝隙,贴眼朝屋内望去,想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而后,四下无人,寂静一片的草堂内,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
四下无人,寂静一片的草堂内,在栈桥尽头的竹屋前,摆放着一张矮竹桌,其上是几碟卤味拼盘,一壶小酒,两个酒杯。
竹桌左右,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老者满头银发,一身白底灰边的儒衫,面容清癯消瘦,双目炯炯有神,手中筷子使得上下翻飞,一边将口中碎骨吐进莲池,一边不时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另一侧,一位黑衣青年,宽袍大袖,容貌俊朗,面白无须,长发及腰披散,头上绑着一条青色抹额,若非一双眼眸太过吓人,绝对称得上是相貌气质俱佳的公子哥。
那对眼珠没有瞳孔,全是一片惨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斑点,这些斑点如水中蜉蝣一般时刻都在游动变换,看着甚是渗人,对密集恐惧症患者极不友好。
黑衣青年似乎更爱喝酒,不停地往自己杯中斟倒,偶尔才夹一块卤味细细品尝。
唐命连忙地把酒壶揣进怀里,心疼道:“你慢点喝,这酒可是楚家专供,我一周也才这一壶的量,今天都让你喝完了,你师兄我以后拿什么解馋?”
黑衣青年不语,放下筷子,用那双可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
唐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把酒壶重新拿出来,无奈道:“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谁让我是你师兄呢,大不了以后天天喝茶,还能润肠通便。”
接着,他嚼着鸭舌,嘴里含糊不清道:“你没下重手吧,那小子不过是好奇而已,你吓唬吓唬就算了,怎么还用上了律令。”
黑衣青年难得开口,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声音嘶哑干涩:
“放心,他是个修士,我只用了十五停,不会有事。”
说完,他又怔怔地看着唐命,一言不发,看的老者心里发毛。
“当真不愿随我离开?你知道我这一双眼睛本事特殊,能比常人多看到一些东西。”
“我不会害你,师门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了,我又是你看着长大的,如兄如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唐命呐呐不语,沉默良久,把竹筷扔在桌上,叹气道:“哎,非是不愿,而是难以置信,这么大的事,为何至今察觉不到丝毫征兆?”
黑衣青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此事确实不合常理,事实上,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可当这几日我行走于东极城各处,亲眼见证后,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