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二哥哥打趣自己,白蘅这才止住了泪水,抽泣道:“人家都伤心死了,你还笑话我!在你伤愈之前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床前守着你,不能亲眼看到你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我怎能放心。”白蘅细心的牵住二哥哥的手塞进被子,又摸了摸额头是否发烧,这才转身去端外面火炉上煎着的药汁。见这里并不需要自己,谢景飒略有些尴尬,讪讪的便要退出去。
“揽月临风谢枫,我信你是个正人君子,把蘅蘅托付给你,我代白氏一族叩谢!”白泠夕眼圈红了又红,男儿有泪不轻弹,偏这几日他好似把二十几年的泪水攒足了要释放干净。
谢景飒不解的看向对方,若是记的没错,前几日这位白二公子还似保镖一样对自己左防右堵。再看了一刻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外走淡淡道:“白二公子不必客气,你的伤势有凌音仙姑调理过些时日便会痊愈。白姑娘是你白家的人,自然由你这位兄长照顾才是最好。”
“谢景飒,白蘅若是有个差池,我定不会放过你!”白泠夕不容分说,一字一顿警告道。可那咬紧的嘴唇及几乎夺眶而出的泪珠儿无不在昭示着他的悲痛,将最心爱的人拱手他人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切肤之痛。
白蘅小心翼翼的端着药汁恍若无人般避开门前的谢景飒,献宝似的端到床前,“二哥哥,这是我求凌音仙姑给的灵丹妙药,听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你喝了这碗药保准可以下床活蹦乱跳,到时候可别忘了谢我!”哄孩子般,一如当初二哥哥哄自己的模样。
“鬼才信你,你就是想邀功讨赏居心叵测,别打二哥哥的歪主意。伤筋动骨一百天,娘她老人家说的,所以我啊只能在这里舒舒服服躺着喽!”白泠夕脸转向一边,装作要睡的样子不肯喝药。
白蘅正要再劝,却听得门外一声响,心下疑惑别是苏沐又出幺蛾子忙跳出门看个究竟。
“莫氏送来消息,约我们梅林外见。”谢景飒手持一枚飞羽正是莫氏独有。
白蘅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苏沐捣鬼,莫氏那两个窝囊废倒是不足为惧。回头看向安静躺着的二哥哥,白蘅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以防他被扰了睡意。这才转身向谢景飒道:“我们就去看看他们又有什么花样。
“白姑娘!”见得白蘅前来,莫语有些惊喜慌着大肚子就想上前打探仙姑的事情,走两步忽而又想到身边的莫休忙停住脚闭了嘴。
“你们回去告诉苏沐,我二哥哥好着呢,最多再过两三日我们便前往鬼蜮桃园。他没有太多为非作歹的好日子过了,赶紧滚回暮阳雪域准备好后事等着被仙门世家问罪吧!”思及这几日二哥哥所受的苦,白蘅气的牙痒痒,若是眼前站着的是苏沐与他那狗腿子尧光,她怕是要立即找二人拼命。
莫休忙好言奉承:“姑娘说的极是,我兄弟二人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感谢那夜姑娘能手下留情。”莫休俯身一拜,态度尤其诚恳。再道:“二者是我二人回去好生反思,自觉留客苏沐实属不当之举。故在祖宗面前求得一签,或于几位有所帮助,今日特意给姑娘送来。”
白蘅没想到这莫休倒是个明白人,虽然圆滑世故,却也比他兄长好出太多。伸手取过打开看时,原来是此月十五日为鬼节。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民间布施恶鬼得解脱。若是趁着那日混入鬼蜮桃园要比平日容易百倍,是一年中唯一绝佳的机会。
要说鬼蜮桃园,顾名思义自然有鬼蜮与桃园两层含义。而鬼蜮包含三处所在,一是鬼门关,二为噬魂蝼蚁,三则恶犬当道。三道关口,每一道都能让人死个七回八回,当然也有省事的地方,死后就地安居不用挪地方。所以这种场所鬼去自然轻轻松松,一般人想进去就难如登天。闯过三关后便是鬼王的居所——桃园,白蘅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凌音仙姑给的信物还在。
只是眼下白泠夕伤势严重,若想让白蘅撇下二哥哥那是万万不能的。是以虽然面对莫氏兄弟十足的“诚意”,白蘅依然推辞道:“这件事情多谢二位替我想的周到,只是兄长为尧光主仆所伤,我必得等他伤势痊愈后方能放心离开。”白蘅话音刚落便见得莫休一脸的失望,看来莫氏与苏沐相处也不甚融洽。心中又觉得好笑,原本以为的善意还不知道对方费了多大周折,立时把信还给对方。“有劳二位,告辞!”
“喂,白姑娘,替我问凌音仙姑好!”莫语终于忍不住高声叮嘱。
白蘅头也不转的挥了挥手,“这就不劳您挂念了!”
事情没有办成,兄长还有心思想这些,莫休忍不住又是一番吹胡子瞪眼。兄弟二人皆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返回静司山中,苏沐与尧光甚为意外白蘅竟然会放过这种机会。思量一番,倒不是那丫头不想对付自己,而是相比较之下白泠夕更为重要。好死不死的,定是凌音那个老妖婆救了他,好在中了苏氏独门剧毒就是不死也要他去了半条命。
“尊主,要不让我下手毒死白泠夕?”尧光只恨那晚不够狠,又给少尊主添了烦恼。
苏沐摇了摇头,白泠夕前番中毒实属意外,自己尚有推卸的余地。若是再出手,不只白蘅与谢景飒,就是白家也决然不肯袖手旁观。既然那丫头不肯即刻就去鬼蜮桃园,我们就慢慢再给她送些惊喜,惊喜多了自然就巴不得快点上路了。
然而不等苏沐主仆再出什么阴谋诡计,白泠夕却再不肯继续拖累白蘅。
“蘅衡,怎么样了?”眼见得白蘅脸色煞白元神几度离散,白泠夕强忍伤痛关切的问道。原来琳琅中收伏的鬼魂近日活动逐渐猖獗,蘅飒二人合奏的“缄音”曲眼见得已经很难压制住,若是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碍事,也许这几日没能好生休息伤了真元,等我睡一觉再来制他们。”白蘅不服气的摇了摇琳琅,又是一阵小鬼哀嚎的惨叫声。
“啊!”白蘅强撑着走至门外,谁知一个头晕目眩整个人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