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静司山下一战,白蘅越发坚定信念一定要将半阴山之事查个水落石出,不仅为了那些冤死的人也为了证明这个世界应该有是非黑白之分。不会因为人的地位、身份不同,黑与白便失去了本该有的色泽。“我的伤势不要紧的,不妨碍我明日前往鬼蜮桃园。”白泠夕心急的试着抬了抬腿疼的他直冒冷汗。越是不能动他越是上火,咬牙撑着就要坐起来。
凌音仙姑见白泠夕徒劳挣扎的模样不由得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摇头叹息道:“你若是再挣扎下去,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无视对方惊恐的眼神,仙姑继续道:“我已经祛除你腿上的残毒,但是深入经脉中的毒液却需些时日用针剂慢慢调理。你若是耐得住性子,我或许能保你残而不缺,否则性命堪忧!”
白泠夕颓然跌落,他贵为清风里白二公子,人送名号“舟芜君”。英俊潇洒举世无双,武功修为谁敢匹敌。突遭此劫难只觉万念俱灰,立刻就要去取了尧光主仆性命。
白蘅门外听得二哥哥歇斯底里的喊声忙推门闯进来,只见白泠夕已翻身下床,手握从容宝剑却虚弱难支扑倒在地。心如刀绞,这一切要怪只能怨自己,连累的二哥哥受此磨难,她更恨不得代为受过。“不要,二哥哥,你不要这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蘅蘅求你好好养伤,一定能好起来。”白蘅将白泠夕搂入怀中,涕泪交加哭的撕心裂肺,看者无不动容。
经这一番折腾,白泠夕毒性大发再次昏迷不醒。白蘅寸步不离跪在床前日夜相守,眼见得一人气息奄奄,另一人也已去了半条命。
“你此番歪打正着,只要白泠夕死了,那个丫头自然不肯再活下去。早知道如此简单,我们何必要大费周折。”苏沐满意的看向尧光,抬手捏住其下巴,突然仰天发出舒畅的笑声。忽而得到垂爱,尧光受宠若惊,不由得小心翼翼的试着回触对方的肌肤。
苏沐猛然甩开手沉吟一刻:“还有一人是我们最要提防的,谢枫必须尽快离开那丫头,想法子赶紧让他们去鬼蜮桃园。”面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滑过,“让她怀揣美梦却空手而归,抑或永远留在鬼蜮之中做个女鬼也不错,人妖结合的东西终究斗不过我等修仙得道的名门正派。”
莫语悄咪咪的摸进莫家祠堂,枉他身为莫氏尊主却不敢轻易的踏入这地方,今天却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因为莫休自那日把他救回以后便再不肯见这个大哥一面。平日里只觉得这个兄弟碍手碍脚管东管西聒噪的很,如今留得偌大的莫家给自己,莫语突然失去了主心骨,没头苍蝇似的乱晃悠。尤其家中还有两位大神留不得赶不走,莫语只恨自己昔日眼瞎心盲,有苦说不出。
“二弟,你听我说,只这最后一件事。莫尊主答应,这件事办成之后自然携人离开静司山。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井水不犯河水!”莫语厚着脸皮凑近二弟,对方却一副入定的样子,良久不发一语。哎哎哎,莫语捶胸顿足一副要死不能活的死样子。回头看到上首一溜的莫氏祖上牌位,慌得缩了脖子垂死挣扎。
“二弟,我知道你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哥哥我知错了!我再不去寻仙姑了成不成?”莫语虚情假意的哭诉,提起凌音仙姑不觉又是一番心湖荡漾。不防那众多的牌位中不知哪位实在看不惯这个不肖子孙,“咔咔”发出几声怪叫吓得莫语赶紧闭了嘴。心里念着“子孙不孝”依然不肯放弃的道:“好兄弟,就是让你我兄弟一同去送个信,我发誓再没有其他的。”
莫休终于睁眼狐疑的看向兄长,“你意指?”
终于把个石头人喊热乎了,莫语“嘿嘿”笑着蹲下身来扶着二弟的肩膀,艰难的吸了吸肚皮。“莫尊主说只要我们送封信给白蘅,她与谢枫自然会离开梅园,而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莫休冷冷一声唾弃,阴险狡诈如苏沐岂会如此轻易收手,他们苏家素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天下仙门谁人不知。当年半阴山一战,苏氏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派门户成为斩露头角的仙门世家,如今又怎么可能放任白蘅前往鬼蜮桃园找他的罪证?但是事到如今,莫氏有什么资格来评判苏氏,唯有尽量躲避保得自家安危才为上策。
见二弟面上好似有所动,莫语格外殷勤的将其扶起,气的莫休狠狠的瞪了眼对方。莫氏尊主岂能如此低三下四,当真是烂泥糊不上去墙。莫语却丝毫无感,趁热打铁:“只要把信送到,苏尊主自然觉得我们站在他这一边不会再为难于莫氏;仅仅是送信罢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清,白蘅要怪也怪不到咱们身上。”
白泠夕直觉心如死灰,自己少年得志风华正茂本该有的大好前程突然之间毁于一旦。一步错,步步错,而始作俑者却是自己。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自己却何尝有过害人之心,可是真的害了那许多人又实实在在。若是蘅蘅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便自己揭露了她与自己并非兄妹的事实真相,以她的性子又岂会原谅一个为了私欲的二哥哥!只怕失去的会更多,又何苦呢!
“二哥哥!”趴在床前的白蘅疲倦的露出笑意,正看到二哥哥醒来。虽然凌音仙姑说毒液不至于攻心,但是二哥哥却不曾睁眼看过自己一次,若非悲痛至极,他怎会忍心最为爱护的蘅蘅辛苦。白蘅心酸的又流出一串泪珠儿,见二哥哥关切的目光,那泪珠儿便再也忍不住哗哗的夺眶而出。
方此时谢景飒听得屋内动静,有意进来看看,便见得兄妹二人痛哭的模样,一时之间进退踌躇。
“我今日觉得好了许多,你不必在这儿守着。梅园景致极好,让谢公子陪你四处走走散心,过两日便出发去鬼蜮桃园好了,免得一天天的守着我哭鼻子反而惹得二哥哥伤心。”白泠夕心中纵然千般不舍万般悔恨,这会子也只能强撑着说出违心的话来。一眼看到门外站着的谢景飒,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百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