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上尉的眼睛闪烁了几点蓝光，似乎是在运作它的内置软件联系队友，但很显然，过了一会它眼中蓝光闪烁停止，却没有说话，尼禄知道它确实是与队友失去了联系，找不到它们了。

“或许它们有事离开了？”

尼禄想找些好话说，但科斯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可能！那帮小崽子们虽然平时没大没小的喜欢跟我动手动脚，但绝不会是会丢下队友自己撤退的人，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

尼禄没有参过军的记忆，所以对科斯上尉部队里那上下“打”成一片的彪悍军风无法做评价，但若真是如科斯上尉所说，它们的战友情感情深厚，那它的队友们是绝对不会抛下它的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科斯不可能会被独自抛弃在这运输轨道上。

是背叛？还是情况特殊？尼禄将种种的可能性压制在心底，没有说出来，他怕这些话会让得科斯上尉的情绪陷入低迷，变得沮丧和不愉快。

在当下的这种情况，一名同伴陷入沮丧对大家都没好处，所以尼禄决定保持沉默，静静离开科斯上尉身边，到菲尔那去，他想问问菲尔对此有什么看法。

“菲尔，”尼禄走到菲尔身旁小声说，“你怎么看？”

“……”菲尔保持着沉默，像是没听到似的看着前方，不过尼禄还是能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什么。

菲尔的沉默不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恰恰是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知该不该回答。

“菲尔！”尼禄决定催促一下，看菲尔能不能松口，菲尔这才像是刚听到一样转过头来，先是看了远处的科斯上尉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尼禄，降低了悬浮高度，到与尼禄的脑袋高度持平的位置，看样子是准备说些什么了。

尼禄见菲尔的动作心中也知道了，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恐怕不适合让科斯上尉听到，所以便走近了一些，侧耳准备倾听。

菲尔微微倾身，在尼禄的耳边小声低语道：“你还记得我们在上面见到的‘痕迹’吗？”

菲尔指的当然是那个阻碍了尼禄觅食的大地深渊。

尼禄点点头，用身体语言表示自己记得。

菲尔接着说：

“你觉得那道‘痕迹’有多深？”

尼禄回忆了一下，接着他脑中电光一闪，已知的信息相互碰撞所并发出的花火使得他拥有了足够冲散谜团的力量。

尼禄瞪大了双眼，理解了菲尔所说话语中的含义的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说……”

菲尔点点头，她知道尼禄已经明白了，所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身体语言肯定了尼禄所想，并没有出声，因为出声可能会被科斯上尉“听”到。

尼禄想要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他心想原来那条阻碍了自己的深渊竟然原来如此之深——可能一直深至地底！直达人类最后的庇护所！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地下很可能已经……

尼禄带着忧虑的眼神看向科斯上尉，从刚才起它便开始在平台边缘徘徊，寻找着被它称为“小崽子”的队友们，不过它的队友们很可能已经……

尼禄叹了口气，像是要一口吐出心中的拥堵，这口气叹的很长。

科斯上尉任在徘徊，寻找着那不知还存不存在的“小崽子们”，尼禄陷入了得知真相后的伤感，一时间不想再说话，菲尔依旧回到她之前所悬浮的高度，俯视着前方，三人虽身处一处，却不约而同的变得沉默，三人的心各自有着各自的方向。

……

尼禄不小心睡着了，这趟漫长的旅程使得他精疲力尽，身心俱疲的他就这么在冰冷的平台上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叫醒了他，醒来时尼禄还迷糊着眼，揉了揉后再看，尼禄看到叫醒自己的是菲尔。

“呃，抱歉，我睡着了吗？”尼禄揉着眼睛爬了起来问道。

“恩。”

“不好意思，我感觉有点困……”

“没关系，”菲尔说，“毕竟这里的环境会使生物变得疲劳。”

“什么意思？”尼禄拍了拍脸，问道。

“字面意思，”菲尔说，“快点清醒吧，我们到了。”

“到哪？”

“‘过去’。”

过去？

尼禄睡眼婆娑，还有些犯困，但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所以赶紧清醒了过来。

再次睁开时，尼禄所见的是一处死寂之地。

虽然明亮的灯光照亮着这里，但却看不到任何一处留有生机。

洁白的大地，洁白的半圆壁垒，洁白的人工建筑，洁白的广场、喷泉……在这什么都是洁白的空间里，还下着洁白的“雪”，可却唯独缺少了可以赋予此地“生气”的东西——“人”。

洁白的“雪”自天而降，尼禄寻找“雪”下落的轨迹，一路往上看去，最终所见到的是实质的天穹上开有一道狰狞的“裂缝”，这些“雪”正是从这道“裂缝”中降下的。

正如菲尔先前所说的，大地上有着一道深不见底的“痕迹”，而这“痕迹”，一直深入这里。

尼禄低下头，看到自己还站在平台上，但平台已经停止了运作，并且上面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他和菲尔。

“科斯上尉呢？”尼禄这才发现那个漆黑的构造体士兵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因此询问起一旁的菲尔来，而菲尔的回答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它疯了。”菲尔说。

“疯…了？”

尼禄有些惊讶，但又有一种“预料之中”的感觉，所以也没那么惊讶，但是他还是要问：“怎么疯的？”

“不知道，”菲尔说，“到这后它就突然疯了。”

“然后就不见了？”尼禄有些疑惑，“你没拦着点它？”

菲尔瞥了尼禄一眼：“我还要叫你呢。”

“呃，”尼禄有些尴尬，他挠挠头，道：“那科斯上尉是刚不见的吗？”

“不，”菲尔摇摇头，“不见很久了。”

“可我刚醒啊？”尼禄指着自己说。

菲尔又瞥了尼禄一眼：“我也没说我刚叫你啊。”

呃，好吧。

尼禄觉得再说下去这责任都该变成自己的了，所以赶紧转移话题。

“它往哪边去了？”尼禄问。

“那边吧。”菲尔指着一个方向说。

“那边？”尼禄顺着菲尔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菲尔所指的方向耸立着一个巨大的拱门，而那拱门好像通往别的地方，也就是说，科斯上尉现已不在此处。

“那边是？”

“大概和这边一样吧。”菲尔说着将手指所指的方向移动到另一侧，尼禄看到另一边的墙上也留有同样的拱门，看样子这个地方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平常无事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应该还是可以“串串门”的。

“唔，难不成科斯上尉是回家了？”突然而然的，尼禄口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回家？可能吧。”菲尔“心不在焉”地回到，看样子她似乎并不关心科斯上尉去了哪里。

“对啊，”尼禄挥动着双手说，“你想想看，科斯上尉可能一开始并不是那副样子的，它的动作那么生动，那么像人，可能是后来出了什么事故才变成那样的，所以它应该也有家人吧？到这里后它看到这里变成这样，担心家人到‘精神失常’也是人之常情嘛！”

虽然构造体会不会有“精神失常”这个概念还得另说，但这种议题对安抚人心比较有帮助。

找到家人后它会回来的，尼禄想要如此相信。

因为科斯上尉毕竟是军人，而军人应以“集体”为重，眼下尼禄和菲尔才是这“集体”——虽说这只是尼禄的一厢情愿罢了。

而且，比起等科斯上尉自己回来，不如他们过去找它不是更好吗？所谓的“集体”也不应该“冷漠”到不关心个人了吧。

恩，决定了，尼禄决定好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他迈开腿，跳下平台，往菲尔最初指的方向走去，并将手往前一挥，耍帅似的头也不回地说：

“走，我们去找它！”

走了没几步，尼禄回过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菲尔道：“一起吗？”

菲尔被问的一愣，随后莞尔一笑，“无奈”地摊开双手道：

“好吧。”

于是尼禄和菲尔沿着一条宽敞的大道往前前进着。

据菲尔所说，他们走的这条路正是科斯上尉“发疯”后奔跑至不见的那条路，所以沿着这条路走的话，到最后总该是能找到科斯上尉的。

至少尼禄是这么想的。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二人却丝毫不见“急迫”的样子，相反，他们闲庭信步，神情一点也不急躁，好像是在郊游似的，两人一前一后，不慌不忙地走着。

菲尔飞在前面带路，她依旧是以那副视线直视着前方，丝毫不为周边环境所影响的“专注”态度在飞行着，而尼禄就像是个好奇宝宝，跟在后面一边走着，一边左顾右盼着。

这个地方，刚才从菲尔口中尼禄得知，是叫“过去”，不过，尼禄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有点不知所云，所以他自己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叫“雪漫城”。

毕竟你看，“白雪”自“天穹”顶端降落，均匀地铺盖在这城市的每一角落，好像一匹雪白色的丝绸盖在一个珍贵的艺术品上，将历史的尘埃遮挡在外，所以，叫它“雪漫城”也并非完全不合适。

那既然是“雪漫”，有“雪”当然也要“漫”，尼禄走着走着，发觉自己的小腿不知何时已经深陷入“雪”中，因为这“雪”并不冰凉，所以最初他没有立即察觉到，而是跋涉有些艰难后才发觉。

这“雪”，怎么不冰凉呢？

尼禄抬起头，看着漫天飞雪，不禁感到疑惑。

他停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接住一片摇曳的雪花。

一片雪花晃晃悠悠着落入到了他张开的手中，提前结束了飘摇，尼禄在手心摆弄着它，不一会儿，这个“小家伙”便由硬变软，由固体转变为液体，变得清澈透明，从尼禄的手心中流出，滴落至他脚下的“白毯”之上，逐渐融入其中。

看起来的确是“雪”……

尼禄俯身从地上抓起一把，用力抓捏，松软的“雪”被他捏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球，然后他把它抛了出去，“雪球”在空中翻滚，最后砸入不远处的雪堆中，震起一片雪花，使得它们再一次短暂飞舞起来。

嘻嘻！

尼禄感到有点开心，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做了一个意义不明的举动，然后自我满足了，可以开心好一阵子。

本来尼禄准备再研究一下这些“雪”的，但他转身看见菲尔已经飞的很远了，再不追就看不见了，所以就只能抛下这些，追了上去，只留下身后一地的狼藉，被飘落的雪花慢慢覆盖。

……

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多，目前已经堆积到尼禄胸口的位置，目测再过一段时间尼禄就只会剩下个脑袋露在外面，像个潜水艇的探望镜一样在雪中来回移动。

菲尔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反正她会飞，尼禄看她依旧看着前面，似乎还没发现他快只剩个脑袋在外面了。

而且有件事有点不对劲，尼禄突然想起来，他们不是要去找科斯上尉吗，怎么走的这条路完全没人走过的样子？喂喂，菲尔不会是带错路了吧，难不成她看上去老神在在的其实是个路痴天然呆？尼禄不禁胡思乱想着。

又走了一段时间，积雪已经淹没了尼禄的肩膀，他现在要非常用力才能从积雪中开辟出一条道路，菲尔依旧什么也不说，自顾自地往一个方向飞着，尼禄只好出声叫住她：

“菲尔，等一下！”

“……恩，怎么了？”被叫住的菲尔回过身来，看见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的尼禄，表情有些平淡。

……尼禄本以为她会笑一下的，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挺滑稽的，不过菲尔却表情非常平淡，好像见着的并不是什么值得好笑的场景，这让原本打算逗逗她的尼禄的这个念想瞬间消失殆尽。

怎么回事？我只是睡了一觉，之前那个温柔的总是会笑的菲尔去哪了？

总不会是疯掉的是我吧？

尼禄有些胡思乱想了。

不过菲尔还是展开了翅膀，像一颗小太阳，散发出光与热，融化了尼禄身旁的积雪，解放了他，也让他浑身变成了湿漉漉的。

菲尔加大力道，尼禄身上的水也消失不见，湿漉漉的尼禄久违变得干燥起来，见尼禄已经干透，菲尔停止了发光与发热，收起了她的翅膀。

因为全身变得有些暖洋洋的，尼禄的心情又恢复了一些，他想起自己叫住菲尔的目的，便说道：“呃，我是想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什么？”菲尔偏着头，表情平淡地表示了她的疑惑。

“我们不是要去找科斯上尉吗，但我看这条路它没来过吧？”尼禄这么说了，但菲尔却更加疑惑了。

“……为什么要找它？”她问。

尼禄这才发现，原来菲尔所带的这条路不是去找科斯上尉的，而是另有目的。

尼禄想起最初见到菲尔时，她所说的“目地”。

“那我们这是在去哪？”他问道。

而菲尔的回答和他所想并无差。

“下面。”

“你的目的地？”

“恩。”

“……我还以为我们是在找科斯上尉呢！”尼禄说道，语气中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怨气。

似乎是看出尼禄有些不高兴，菲尔飞了过来，停在尼禄的脑袋边上，用手摸了摸尼禄的脑袋。

“我是说了要陪你去找它，”菲尔说，“但我没说是现在啊？”

尼禄的嘴角抽了下筋。

菲尔加大力道抚摸着尼禄的脑袋：

“其实吧，比起漫无目的的找，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找到它。”

“什么方法？”

“科斯是机器人对吧？”

“构造体。”

“都一样，”菲尔继续摸着尼禄的脑袋说，“那既然是机器人，就总得有个负责给它下达指令的终端吧？而这终端呢……”

菲尔故意不说完全，好让尼禄自个儿说出来：

“在这下面。”

“恩，答对咯。”菲尔柔声细语地像是在安慰一个心智不成熟在耍脾气的孩子，虽然尼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的，但总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就像你已经上了大学了突然有一天你妈来学校给你送东西时说着话呢突然摸着你的脑袋说“好乖好乖”一样，让人总觉得不合适。

尼禄伸手“扫开”了菲尔。

就像是被老妈摸着头说“好乖好乖”的那个大学生。

但不得不承认，菲尔的这番安慰是有效果的，起码尼禄听后脸上肉眼可见的“怨”看不见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尼禄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话说菲尔……”

“恩？”

“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情好像变得不太好？”

“有吗？”菲尔偏过头，有些疑惑。

尼禄说：“在上面你经常笑的，现在却不怎么笑了。”

“唔，这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吧。”菲尔回答说。

“……有吗？”尼禄搞不懂菲尔所说的糟糕是哪里糟糕，毕竟这里看起来不是和上面一样吗？

“恩，根据我得到的资料以及刚才你睡着时我从那位士兵身上得到的信息，这样的地下避难所应当有三个。”

“额……？”

“而这三个每一个都能容纳数亿人口，可是，你看……”

菲尔摊开手，虽然没有刻意去指，但尼禄知道她是在指这整个地方。

“的确不像是有那么多人生活过的样子呢。”四处观察了一下后，尼禄回答说。

“所以啊，我说这里的情况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确实，如果是这样，那的确是笑不出来呢……”

“恩……”

菲尔回到了她原先的位置，带着尼禄前往她想要去的地方。

不过这次她开始留意尼禄了，在前面飞着时菲尔会时不时的用她的翅膀融化路上的积雪，好让尼禄能走的更轻松些，尼禄呢则是像突然参加了什么竞走比赛一样，也加快了脚步，他心想着早点解决了菲尔的事便能早点找到科斯上尉，这么想着的他的双腿里充满了动力，迈的飞快，前进速度比原先快了三倍不止。

但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建筑的阴影之中，有某种“东西”正用“它”那浑浊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包括尼禄等人来到此地，科斯上尉“发疯”离开，尼禄和菲尔沿着科斯上尉离开的道路前行，尼禄接住雪花抛掷雪球，菲尔用翅膀融化积雪，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这个藏身在阴影中的“东西”从一开始便全部收揽眼中。

看见菲尔的翅膀能发出光芒，奇怪的“喧嚣”从阴影中一阵阵响起，而仔细倾听，便能听出这“喧嚣”乃是一阵阵诡异的“笑”，若是要将这阵令人反胃的笑用文字描述出来，“桀桀桀”——便是这“东西”所发出的“笑声”。

这“东西”究竟是何物？现在为止我们还不从得知，但仅从这“笑声”中，我们便能一窥这“东西”的面目，定然是一个狡猾阴险而又肮脏腐烂的“坏东西”。

好在尼禄他们此时相距这“坏东西”所在之地甚远，不然听到这阵阵“笑声”，接下来的路途恐怕是不会再有什么好的心情了。

一路横跨“雪漫城”，尼禄和菲尔终于来到了这座废墟之城的边缘之地——一个巨大的圆形装置安置在这半圆空间的墙壁一角，并且，这便是通往下层区域的通道。

相比之前尼禄他们下来时的通道的规模，这条通道突然大了十倍不止，仿佛一下从人类世界来到了巨人王国，眼前的这条通道通往的正是那居住着巨人的神话世界。

菲尔飞的老高，一直飞到这圆形装置的顶端，然后沿着边缘飞了一圈，最后飞回到了尼禄身旁。

“怎么样？”尼禄询问菲尔。

他的意思是菲尔有没有找到能打开这装置的办法，毕竟这么巨大的圆形装置竖立在他们面前，他们渺小的就像两只虫子，想要强行突破那是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启动。

尼禄还惦记着科斯上尉呢，不想在开门这事儿上耽搁太久，所以语气不禁有些急促，不过菲尔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而变得急躁，她并不着急，而是端着手臂思考着什么，在尼禄急切地注视下，菲尔放下端着的双臂，又重新飞回到高空中。

菲尔停在了圆形装置的中心，而且就这么停着，呼吸、心跳、脉动、甚至连头发也像是完全固定在了空间上一样，菲尔进入到了一种奇特的氛围之中。

尼禄吞了口口水，全神贯注地仰望着她，忽然，尼禄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靠近，而且声势浩大，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人挡在千军万马前面，看着千万铁骑迎面奔腾而来一样。

很快，尼禄便发现，那所谓的“千万铁骑”，其实便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灯光，正在熄灭，先前那仿佛无处不在的光正在收缩，好像正被黑暗驱赶着一般。

不，不是被驱赶！尼禄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根本错的离谱，光并没有被黑暗驱赶着，而是得到了“号令”！

黑暗奔涌而来，并非光明惧怕黑暗，而是光正在为某件事而聚集！

是的，是的，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不用多想，尼禄知道，那便是菲尔。

菲尔悬浮在空中，完全静止，但尼禄发现菲尔的翅膀不知何时已经伸展至最大，并且菲尔本人也仿佛“长大”了一般，“长”到了将近两米，而她的翅膀完全展开甚至有数十米长！

尼禄看到，收缩而来的光脱离了墙壁，像一条条蠕动着的雷霆电鳗般在空气中扭动着，然后接近到菲尔身边时被菲尔的羽翼吸收。

很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眨眼之间，黑暗重新占据了这个地下空间，唯有那一点，仿佛这个世界所能看见的光便只有那空中的一点。

光被吸收后，菲尔的翅膀正逐渐暗淡，看着像是残烛之火正在逐渐熄灭，但尼禄知道，这不过是爆发前的平静。

正如尼禄所想的一样，在数次呼吸间，“太阳”，这个久隔了漫长岁月的存在重新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这一天，菲尔变成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