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各种神话体系中太阳神一样,菲尔掌握了“光”,拥有了承载“光之力”的伟岸身躯,和行使“光之力”的权柄,而“光”,可以带给万物“生命”。
两道尖细,但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光线自菲尔的羽翼中放出,直直照射在她面前的钢铁壁垒上。
然后,壁垒有了“生命”。
“光”,点亮了壁垒的“经络”,使得其深埋在冰冷躯体深处的“血管”散发起了深邃的光芒。
就连在外面也看的清楚。
那是一副极其复杂的“绘卷”,只有最顶级的相关工作者才能看懂“绘卷”的走向。
尼禄自然是看不大懂的。
不过,他可以看懂的是,拥有了“生命”的壁垒正在“复苏”。
首先是“嘎吱——”的悠悠长声,尘封许久的国度正在向外人开放。
一道幽风自门后卷来,吹散了壁垒周围的积雪,露出了黑色地面。
原来,“雪漫城”的地板并不是白色的。
但尼禄没空去注意这些,他所注意的是,壁垒沿着轨道伸展,巨大的闸门躲开身影后,所呈现出的背面的景色。
最初,是一片漆黑。
但眨眼睛,黑暗中便亮起数盏红灯。
然后是百盏、千盏、万盏、千百万盏。
红色的光亮照亮了通道,尼禄看到的,是一条笔直,但有多个转折点的深长通道一直向下延伸至视野尽头,并且在尽头之外,还在延伸。
看上去与身后来时的通道大同小异,但不同的是,身后的那条通往“过去”,也就是“雪漫城”,而眼前的这条,则通向“地狱”。
是的,通向“地狱”。
怎样的场景呈现在尼禄的眼前,使得他得出如此感慨?
那定是与“地狱”相称的悲惨画面。
在闸门打开后,一些东西跌落了出来,仿佛数百年来一直是它们支撑着壁垒。
跌落出来的,是一些“尸骸”,从外貌上看,什么都有,有人类的,也有构造体的,甚至还有一些,看着很奇怪的。
因为大门的敞开,这些曾经依靠着壁垒倒下的“尸骸”离开了它们曾坚守的岗位,摔落至被尼禄命名为“雪漫城”的街道上,但没人会出来训斥它们,因为这些“尸骸”的身上,尽是狰狞的伤痕。
这些伤痕,有的从头到脚。
有的胸前开了个大洞,看得清身后的景色。
有的四分五散,身首已不知去向,空留有一具残破残躯。
有的……
任何人,即使是尼禄,在看到这副场面,也能立即认识到,这里,曾是战场。
曾有一方在此与另一方殊死搏斗,双方都燃烧殆尽了自己的生命,然后留下了这副地狱般的绘卷。
而这绘卷上的人物,尼禄认得。
一方,是黑色的,与科斯上尉有着相似外形的类人型构造体,它们的比例在这片战场中占了相对少数,也是保存相对完好的一方。
一方,是白色的,那是任何动物都拥有的颜色,是埋藏在红色血肉之下的颜色,是支撑起信念与希望的颜色,是人类的颜色。
这部分,碎的最为彻底,血肉组成的身躯对撕裂没有耐性,只要看那些骨头粉碎的模样,眼前就能浮现出一幕幕场景,那是血肉被如空气般撕裂开的画面。
对此,尼禄感到了恶心。
另一方,也是最后一方,是红色的,而且是尼禄非常熟悉的生物——刻耳柏洛斯犬。
或者说是它们的近亲。
体型巨大且造型扭曲,一个身体上长着四五个脑袋也并不惊奇,狗头蛇尾更是随处可见,就算是头部长的像个人身体却长得像条狗对于这地上的“尸骸”来说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巨大的壁垒完全展开后深长的通道里呈现的完全就是一个地狱般的展览会,如果是在太平盛世,靠着这些收取门票都能使拥有者挤入世界富豪榜单。
菲尔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尼禄“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这片场景,或者说是挪不开眼睛,他没有注意到菲尔已经来到了身边,注意到时,已经是菲尔将手搭在他的头上,摸了好一会儿了。
“……谢谢。”尼禄低声致谢。
“没事,”菲尔说,“你得习惯。”
她的意思并不是要尼禄变得冷漠,而是在提醒尼禄,往更下面走,恐怕看到的会比入口这里更加恶心。
“恩。”尼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单单发出一个音节,表示自己听懂了言外之意。
菲尔拍了拍尼禄的头,飞起身来,像是要驱散尼禄心头的阴云一样,她用从未有过的大音量喊了出来:
“啊!看来我们得步行了!”
尼禄不禁笑了。
菲尔不愧是菲尔,依旧非常淡定,好像眼前这战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蚂蚁之间的争斗,就算再惨烈也无法引起共鸣。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