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正吮吸着自己的手指酣睡,卷卷的紫色头毛因为汗水,紧紧贴着额头。
“快坐下吧。”法图从法琴怀中接过婴儿,轻轻捋了捋出汗的额头。
又扶着法琴回到篷里坐下,压低了声音,看着孩子说到,“等夜色暗下来,我们再悄悄得转移。”
法图一家的帐篷扎在营地的最外围,离清舟很远。
他担心万一到时大家都往清舟上冲,自己的老婆孩子会挤不上去,于是早早就出了门,往外“探了探情况”。
“这周围的人,都想换地方。”法图跟妻子讲起了今天外出时的情景:
当时天还未亮,一路上就都是假装不在意地晃荡着,其实是在认真观察路线的族人。
“不仅是这群最外围的。”法图把孩子轻轻放在了旁边的紫色摇篮中,“就是住得离船最近的那群人,还想着要往前面再挤挤。”
法琴皱起了眉头,“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不能上船,留在这里等死吗?”
她拉住丈夫的手,“你出去的时候,我看到这附近有不少人直接撤走,回原先的家里了。他们觉得反正挤不上清舟就是死,没什么希望了,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带。”
“我当然不会让你们等死。”法图揽住妻子的肩膀,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找到了个可以上清舟的方法,我们直接上船。”
“真的?”法琴惊讶地发出了声,然后又赶紧收了回去,趴在丈夫怀中,“怎么去?安全吗?”
“安全。”法图声音虽小,可语气十分肯定,“我找到了清舟之前的一个船员,他非常了解这艘船的构造,我跟他约好了,等到时候,我们就碰面,一起上船。”
“可他怎么会愿意帮咱呢?”法琴有些不放心,“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给了他一口涀罢了。”法图把事情说得很随意,这种不自然,引起了妻子的好奇。
法琴翻开丈夫的长衫,找到了那个别在腰间的涀管,还没等丈夫反应过来,就一把拽下。
打开之后,里面果然什么都没了。
“你…”法琴一愣,眼泪流了下来,却又不能发出声音,只好捂住自己的嘴,“你把这里面的涀给他了!”
“没办法,我不救他,他就死了。”法图摇摇头,“我觉得先人也不会愿意让我见死不救吧。”
他还试图安慰妻子,“谁知道这刚好救的是个船员,他说为了报答我们,要帮我们上船。”
法图擦掉妻子脸上的泪,“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啊。”
法琴把涀管紧紧握在手里,双手抱拳置于胸前,默默祈祷着,“对不起,父亲,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等我们找到新的涀,一定会把最新鲜的留给你。”
法琴把涀管重新别在丈夫的腰间,眼里还噙着泪,“那我是不是要开始收拾东西了。”
“嘘…别…”法图拦住了她,“这样会引起周围人猜疑的。”
他又警惕得往外瞟了一眼,合上帐篷的帷幔,附在妻子耳边:
“一会儿把法尔弄醒,假装哄她的时候,你出去往西边走,会见到一个穿黑衣的,留长须的男人,光着脚躺在地上。你在他旁边打两下哈欠,他就会把你带到另一个地方,我们到时候,在那里碰面。”
“可是……”
“哇啊……哇啊……”
法琴的话还没说完,帐篷中就响起了法尔啼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