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图按照和妻子的约定,
静静等待着外出的时机。
突然,篷外响起了异样的声音
……
“走吧。”法图把孩子抱起,递给了妻子,“照我说的去就行,我们在约定地点见。”
“嗯。”法琴轻轻吻了吻丈夫的额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哼着摇篮曲,轻拍着法尔的背部,走出了帐篷。
法图蹲坐在地上长吁一口气,静静看着篷里的物品,一盏紫色的萤火灯,一卷发黑的瓠蔗席,还有妻子的长衫、女儿的小毯子……
法图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瓠蔗皮编制的手镯,这是他专门给女儿准备的。之前,他也给妻子做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想到这儿,法图情难自禁,眼中泛起泪光。
“啊!”
篷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乱糟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不知为何,法图总觉得心里很不安稳,他把手镯用重新揣进怀里,赶紧快步向外走去。
“闪开!”
法图刚出去就被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而扎营在他旁边的两位老者,远没有他这么幸运。
老者的帐篷已经被推倒,透过族人错乱的脚步,法图看到两位老者倒在地上,被族人无情踩踏着、踹踏着、践踏着。
两位老者面部朝下,半埋在土里,身上的衣服被踩得又脏又碎,带在身边的手杖也被踩断,丢落在一边。
可他们的双手,依然紧紧攥在一起。
“救命啊……快跑……冲啊……”法图的耳边,充斥着族人拼命的尖叫声,愤怒的嘶吼声,以及绝望的哀嚎声。
原来是达翁突然下令船长打开舱门,告诉族人:“只要把船舱装满,就启航。”
就像濒死的蚂蟥突然看到了血,突然看到清舟开放的达约人,拼了命地、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往前挤、往前冲。
他们把体弱的老者无情得踩在脚下,把生病的同族愤怒得推到一边,把可怜的孩子厌烦得推开……可手中,却还紧紧拉着自己的家人。
法图看向这波人群涌向的同一个地方——清舟。
船上船下,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一大片;船身,仿佛长满了紫色的鳞片。
那些年轻力壮的达约人,等不及从登船入口挤进清舟,就顺着船体往上攀爬。
法图第一次觉得,族人一直引以为傲的紫色,居然看起来这么恶心。
他回过神来,逆着拥挤的人群,往西边跑去,边跑边喊着妻女的名字,“法琴!法尔!”
“哇啊……哇啊……”耳边突然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法尔?法尔!”法图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一个俯身倒在地上的同族的身影,身下,露出一只颤抖着的小手。
“法琴!”法图跪在地上,扶起族人,揽在怀中,可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妻子。族人已没了反应,身边,只有一个赤着身子的女婴,躺在地上无助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