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打点儿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养了你这个没用的闺女,嫁了个心狠的老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女人急哄哄地吼道,因为常年吸烟,喉咙里仿佛卡了口痰。声音嘶哑,语气尖锐,混合起来像是机器绞动泥沙的声音,刮人。
方青予扶了扶额,要是以前她肯定会抽点儿耐心应付一两句,但是现在,她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好像怎么努力,生活都会跟她作对,一件事儿接着一件事儿,她真的被压得透不过气,累到极致,身体仿佛是空的,她望着天花板,眼睛以及其缓慢的速度闭了一下,“你以为我就很想活着吗?”
那边顿了一下,又开口嚷道,“怎么?你是想学你爸?想自杀吗?去呀!去呀!都去死!”
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变成了嘶吼。
下午的光线弱了不少,屋子里的色调昏暗起来。
方青予紧紧抿了下嘴唇,“你知道,我爸他不是自杀。”
“二筒!”
电话里突然插进一个男的吆喝声。
方青予疑惑地拿开手机,再看屏幕,已经挂断了。
*
“出牌呀!”
桌上一个男的瞟了眼陈方华说道,“到你了!”
陈方华一手夹着烟,一手摸了一张牌,她先是神情期待地捻着手里的麻将,摸了个大概,把手上的牌一丢,皱眉道:“今天运气真差!打了个电话手气更倒霉了!你们玩!你们玩!”
她嘴上嚷个不停,眼睛还是没离过牌。
桌上的人都知道她是过过嘴瘾,便递个台阶道,“这才来了三四局!运气这玩意儿说不准,也许在后面呢!”
陈方华表情松动了下,犹豫道:“那——我再来一盘?”
众人心知肚明地附和道,“来!来!”
几个人把牌推倒,重新和起了麻将。
刚刚出牌那男的抬头瞄了她一眼说道,“刚刚给你闺女打电话?”
“不是听见了吗!还问!”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嘴里咬着的烟随着她的动作往下落着烟灰,她腾出手抖了抖,“我那闺女你们还不知道嘛!上了大学就忘了娘!整天钱也不知道寄一张,上个大学有什么用!还不如隔壁那小姑娘王琳呢,人家高中没毕业都知道每个月给家里拿一千块钱!”
另外几个人互相换了下眼神,没接茬,任她大大喇喇的在那里说着。
麻将很快就重新排好,左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掷着骰子说:“你慌什么?你家那姑娘以后毕了业挣钱不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说不定把你接到大城市里享清福,咱们想找个牌友都找不到咯!”
陈方华的眉毛不自觉扬起来,这恭维的话让她很受用,但嘴还是故作嫌弃地撇道:“她?就她那样能挣什么钱!还接到大城市!能回来看我一眼我都烧高香了!”
“你女儿那长相!还愁挣不到钱?”
桌上突然有人插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