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言老爷子有了心事,在月光下独酌,念叨着:“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小果子才知道秦岭回来了,不远二百里去看他,姑娘何曾这样过,动了真情的姑娘啊,总是不管不顾,秦岭这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他们两个要成婚了多好?
可是隔壁那人忽然的到来,似乎让一些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了,这也让老爷子想起了一些心头往事,从掩埋在大把的时间里,想起了儿子叶泽雷,还有那个绝好的女子凌珑。
凌珑是小果子的母亲,和小果子一样,眉毛细长,眼睛大,皮肤和小麦的颜色一样,透着野性和健康,机灵懂事,和她的名字一样,玲珑剔透,她是游历天下才来的榔榆县,不幸从悬崖跌落,幸好儿子叶泽雷采药时在一个树杈上发现了她,天底下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一年如一日的细心照顾,情到深处时,便有了小果子。
这种事情,原本谁也不怨,可是老爷子却知道这个凌珑有很大的来路,凌霄门的凌家,那是中州最大的一个门派,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郎中,门不当户不对,终于,招来了凌霄门人,那一晚,凌珑不知道和她的家人说了什么,他们就走了。
老天爷似乎羡慕美好的日子,要了儿子的命,凌珑姑娘情深义重,把孩子生下来,随儿子去了极乐世界,和大雁一样,不独活。
今天,凌霄门来,就是来讨债的。
凌思月一直在秦岭,叶果,秦一一以及裘云裴四人亲手种下的果树林里溜达,闲田信步,望着粉白相间的花,终于是溜达到了叶青言身边,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那孩子屋子里挂的一副字,是你写的诗呀?”
“是那孩子写的,我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有多少东西。”叶青言道:“老亲家,其实两个孩子的死,只和老天爷有关系。”
凌思月笑了笑,道:“我记得你戒酒很多年了。”
叶青言咳嗽了一声,道:“就算不戒,现在也喝不了多少了。”
凌思月道:“老亲家,这次来,主要是听到了钦天司要杀裘派的消息,保护你们,你们是我的家人嘛,没想到他们已经过世十几年了,你觉得,我女儿在这里过得幸福吗?”
凌思月面容姣好,雍容华贵,看上去不过四十岁,谁想得到,她已经快六十岁了,是叶果的姥姥。
叶青言认真地说道:“叶泽雷去世后,凌珑那丫头悲痛欲绝。”
“所以,她不幸福,对吧?”凌思月道:“如果没有小果的存在,我替你杀一些钦天司的人,也就走了,现在不成了,我得把小果带走,第一是因为你这个地方日子太苦,第二是危险,只有留在我身边,谁想动她,都得掂量掂量,第三,我不能让她再陷入情网,至少不能让一个没办法保护她的人当他的男人,我有本事让她当太妃,乃至是当未来的皇后。”
叶青言道:“至少,你要征求她的意思。”
凌思月微微一笑,柔声道:“不必,陷入情网的孩子,满目都是那个男人,我会把她带走,时间久了,她也许就知道我是为她好了,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
叶青言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小的笑话,道:“你带不走她,她会抵死相逼。”
凌思月声音淡然道:“如果她真要如此,我就将那叫秦岭的孩子,碎尸万段,华夏四洲的大奸大恶的一品大员,我不好杀,杀个榔榆县县令,如探囊取物。榔榆之父?天大的笑话,不要说五千都尉营战士,就算你们榔榆县的数万百姓真把他当爹,凌霄门也能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
叶青言知道凌思月所言非虚,赵灵运带兵打天下,凌家祖先带五万浮屠铁甲首先拿下了瀚州,瀚州都城五百万百姓不降,凌家祖先坑杀三百万,五马分尸瀚州国王,将尸体鞭打三天三夜,打成了肉泥,凌思月此刻和自己好言好语,都是看在是叶果同样是她的血亲的面上,要么岂会如此多话?
叶青言咳嗽了一声,嘶哑道:“我只求你不要伤了秦岭那孩子的命,榔榆县百姓,可就指着他活呢。”
凌思月点点头,道:“你不阻碍就好。”
叶青言道:“我不阻碍,但是有一事相求,榔榆县来了七十万难民,初了秦岭那孩子,谁也没办法让他们吃上饭,老亲家,请你在此地住上一年,这半年里,绝口不提要带小果离开的事情。”
凌思月道:“半年!中州若是没有凌霄门的震慑,那帮奸臣罔佞会趁机改换门庭也说不定,半年,那昏君应该是撑得住的。”
叶青言端起酒杯饮尽酒里沧桑。
——
月光下,小河边,秦一一将秦岭和叶果沾血的衣服洗净,叶果悉心照料武人杰的伤势,唐可儿摆弄着自己从阳台府偷来的一堆宝贝,看那三班衙役谁顺眼就送他一件当传家宝。
秦岭失笑道:“都是阳台府丢的宝贝,你们敢留着?要是府台里追究起来,我可保不了你们。”
唐可儿脸色直抽抽,道:“大哥,不带拆台的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