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爷孙二人就听着秦岭在隔壁房间又哭又笑,秦岭折腾了一夜,爷孙二人就叹息了一夜。
天微明,秦岭还呆滞地坐在窗前,看着有卫星环绕的太阳升起,听着外面的鸡鸣,看着各家各户茅屋里升起的炊烟,隔壁房间炉灶里也传来了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便传来了饭香,他机械地摸着身边黑豹的皮毛,道:“你说,我还回得去吗?”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回去如何?不回去又如何?反正都上不了战场了,在哪儿当废物,不是废物?”
他重新躺在了木板床上,忽闻院落外来了许多人,吵吵闹闹地,他们竟然是要看一看自己这个杀了大蛇的英雄。
村子里有个疯子,村上的人都喊他疯小子,数他喊的最欢,“打蛇英雄,打蛇英雄,嘿嘿,哈哈!”喊着喊着就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这是他的老毛病,羊癫疯,一激动就这样。
姑娘给疯小子扎了几针,非常泼辣地将他们都撵走了,姑娘是从外面回来的,手里提着两桶水,用脚踢开了院门,再将水倒进了院落里的水瓮中,然后进了秦岭的屋,说道:“一个大男人,总在那里躺着喝酒,我爷爷说,就算天塌了,人也得努力活着,因为活着,是人最大的责任,你说你这半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
秦岭没有理会,还是在那里躺着,默不作声,姑娘将几块肉放在了他的床头,站了片刻叹息一声就出门了。
他就这样过起了寄生虫的日子,每天透过窗户,看着日出日落,看着这爷孙二人劳作,从不出门。
外面,姑娘不开心了,嚷嚷道:“这叫什么呀?虽然说他救了三个人的命吧,可咱们救他在前,他也不能这样呀,每天张嘴等着喂,咱们爷孙俩养着他?凭什么呀!咱们村都穷成什么样了,可容不得一个人混吃混喝了。咱们村上的人,犯头疼病的人越来越多了,得了昏睡症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唉!”老人家眉头锁成了一个疙瘩,“这些病毫无征兆,也找不到病根,传染的这么厉害,不过,天下有一万种病,就有一万零一种治病的方子,咱们总会找到的!”
迟愣了片刻,老人道:“谁的心都有窄了的时候,谁的家里遭逢大变故心里能好受?想通了就好了,这孩子有腿疾,爷爷给他听过脉,能治,等爷爷想一想药方,你带他去河里洗一洗,年轻人,想找回来精气神,首先得干干净净的。”
姑娘叹息一声,这捡回来个祖宗不成?
秦岭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或者说,他们的对话就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的,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腿能治好,现代科技都治不好的病,古方能有什么效果?可是看看自己住的屋子吧,一股潮气,床上是满满的虱子,地面上尽是蟑螂,自己就算是自生自灭,也不应该当了这爷俩的负担,况且,这个村子里的人的确是先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一些什么。
又一个清晨,鸡才鸣,门口又有多事的人前来问询:“诶,那个小子还躺着吗?”
姑娘一如既往泼辣地将来人撵走,看着秦岭的屋子,长长叹了口气。
秦岭起身,刚要出门,和姑娘走了个脸对脸,姑娘惊喜道:“你起来了?”然后捂住了鼻子,“你身上这什么味儿啊!快和我去河里洗澡去,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要把自己脏死吗?”
姑娘带了一套衣服,将秦岭带到了河的下游,路上尽是村里人,没有嘲笑也没有数落,他们都笑着打招呼,“孩子,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活着,啥事儿都能过去。”
“活着咋还能没点奔头?就算没有了,活着就是奔头。”
“今儿来婶儿家吃饭。”
一声声宽慰,弄得秦岭心里满不是滋味,他终于明白了,伟人为什么会如此相信自己的人民,为什么会说人民万岁。
一天当兵,一辈子是兵,自己的责任,就是保护他们,让他们过上富足安稳的生活,无论在哪儿,只要他们流的是华人的血。
“叶果,你家这个酒鬼酒醒了?”听声音,是那个之前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年轻人,秦岭才知道这姑娘原来是叫叶果。
叶果看着他就烦,回怼道:“醉鬼也比你强,人家看到大蛇往前冲,你看到大蛇就往后跑。你别烦我啊,离远一些!”
“他比我强?他就是那把动静很大的小弩厉害,十八般武艺,十八般兵器,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弩”,大概是说自己的手枪吧?!
叶果轻轻唾了一口,道:“吹吧你!”
村落没有围栏,与世隔绝的村落,他们的危险只有野兽,村落里的口粮大多全靠野兽供应,还怕它们不来呢。
秦岭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除了自己最先看见的那些力大无比的少年人,其余人脸上都有病态,每隔不远,就能看到有村民扶着墙呕吐,难不成,村子里真染上了什么传染病不成?可是自己来了几天,也没有什么症状,应该没有人传人的现象,大概是有什么其他的传染源。
从海上流入内陆的小河绕山而行,让村落中有很多小潭溪流,村落外三里有一个清澈的石潭,二十来丈宽,村里人称呼这条河为清河,清河下游到榔榆县和内陆东流河水汇流之后,便显得有些浑浊,而围绕山村的河水,每一条都清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