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这话也没有夸大,霍青桑依稀还记得,母亲当年也是常去礼佛的,只是他不曾去过,这么一来,一想要去兰宁寺,心中平添了几分激动之情。
林戎梅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她也随母亲去过,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来也奇怪,这寺庙的香火本来越来越旺,只是六年前,发生了一件奇案,才让这兰宁寺,渐渐衰败下来。”
“六年前?”林戎梅与霍青桑对视一眼,难怪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错。”朱九道:“六年前,一场大火,让兰宁寺衰败至此。”
六年前,朝廷正值动荡之时,外患刚平,内忧又起,林相林致远被赐死,霍元帅为其求情不得,随之而去,朝中两大文武大手同时陨落,朝廷内外都浮荡不安。
之后,皇帝坐实了林致远和霍奇峰的罪名,两大世家也就此衰败。因为兹事体大,又牵连甚广,当时朝廷内外都顾着清剿余孽,重振朝纲,朝廷上下更是为了重新分化势力而一团大乱,令皇帝心力交瘁。
此般境况下,百姓都是每日惶惶,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同一年里,还发生了另外两件大事。
第一件,首次领兵出征的九皇子破了南域第一毒城,把南域十三城在北岳固若金汤的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争取到了更多的朝贡。
第二件,兰宁寺在霍元帅以死明志那天走水,一场大火,让陛下亲自题字的兰宁寺辉煌不再,大火之后,更是在兰宁寺的藏经楼下发现了多具无名尸,当日值守的几位高僧也都被人一刀毙命,拖去了后山的草亭里,成了无头悬案。
自此,兰宁寺衰落,两年以后,朝中局势稳了下来,诸位皇子都长大了些,开始处理各种事务,各方势力也都渐渐明晰,陛下制衡有道,才空下心思来,修缮兰宁寺,只是兰宁寺昔日的雕花飞檐都经年慢慢修缮的,若是要复原,一定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加上有桩查不清的案子,陛下也没心思再多做些什么,只是匆匆清理,念着太皇太后曾持斋小住,勉强修整了一番。
“那案子至今也没有查清楚吗?”霍青桑问,不想当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朱九还未开口,林戎梅就已经皱眉道:“朝中乱作一团,自然错过了查案的最好时机,后面就算再想怎么样,也是有心无力。”
“林姑娘说的是,自此,兰宁寺就变成了如今这境况。”朱九也是一番唏嘘。
“那既然如此,为何现如今又让九皇子来修缮兰宁寺。”林戎梅道:“我听说,九皇子虽然不得民心,但甚得军心,这般大材小用,不觉得可惜吗。”
“林姑娘听说过可司工部的薛礼大人。”
林戎梅眼皮抬了一下:“听闻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
“不错,正是薛礼给皇上递了折子,要修兰宁寺的藏经阁,国库如今充盈了许多,皇上也不想被民间议论,就答应了,刚好撤了九殿下的兵权,便遣殿下去了兰宁寺。”
“只是让他修藏经阁,未曾让他再查查旧案么?”林戎梅问。
朱九捶了捶手心,显然也是有些愤愤不平:“未曾。”
“真是闻所未闻,司刑部干什么吃的,竟然也敢让这么大的无头命案就这么悬着不办。”霍青桑愤愤道。
朱九拍拍他的肩膀:“唉,不气啊,咱们九殿下那个人,你们二位要是了解了就放心了,我信殿下,他选兰宁寺,不会不管的。”
“我要查。”
岳楚律穿着一身红色粗布衣,挽起袖子,匆匆灌了一口水,便准备再探一下藏经阁地下。
“殿下,您早前可没跟老臣说,您还要查这个啊。”薛礼有些为难:“老臣知道,您做的这事是对的,可是殿下眼下这境况,老臣觉得,诸多不便。”
“权位的事急不来。”岳楚律摆手,倒也放下袖子,坐到了桌边,看着远处正在搬木头的一些小工,陷入了沉思。
“薛大人,这藏经阁当年我就来探过,如今又去了几次,为何和当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岳楚律拍了拍衣服上的蛛丝。
“殿下这是何意。”薛礼道;“老臣在司工部多年,兰宁寺因为有这大案,也颇为上心,这么多年,这附近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事。”
“不对劲,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被我发现。”岳楚律低声道。
薛礼正要说些什么,手底下的人来报,薛礼道:“殿下,您等的人来了。”
“走吧。”
“殿下您不换身衣服?”薛礼有些为难道。
岳楚律倒是好笑:“我这样很奇怪?”
“倒也不是。”薛礼正色道:“只是听来人说,朱副将带的人,似乎是九皇……妃?”
岳楚律一下笑出声:“薛大人也没有传闻那般古板嘛。”
“老臣失言。”
“不怪你。”岳楚律道:“九皇妃的位置本来就是留给她的。”
薛礼擦了擦汗,跟了上去,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了。
“薛大人。”林戎梅淡淡作礼。
薛礼内心震惊:“这位是?”
“在下林戎梅。”林戎梅面色淡淡。
薛礼把颤抖的手藏进袖子,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林戎梅亲自回来了。
林相的女儿,铃铛盟的盟主,林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