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妹姐妹俩事件的次日中午,蒙得恩来到明王府,满脸堆笑地邀请夏华前去天王宫“与天王共进午膳”。
“二哥请我吃饭?”夏华深感意外。
“是啊,天王他在金龙殿特地摆下宴席,邀请两千岁您前去与其共进午膳。”
“除了我,还请谁了?”
“没了,天王就请了两千岁您一个人。”
“连本王娘都没请么?”洪宣娇在旁边瞪起眼。
蒙得恩陪着笑:“天王在与两千岁共进午膳时应该有军政大事相商。”
“知道了,我这就去。”夏华点点头,跟着蒙得恩一起出门,同时心里犯着嘀咕:老子也不是没跟洪秀全吃过饭,但都是同其他人一起的,洪秀全单独邀请老子吃饭,还是第一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该不会是鸿门宴吧?应该不是!老子虽然背着他做了不少事,但没有哪件是当面跟他发生冲突的,他就算要阴人,也应该先阴杨秀清啊,不会第一个就阴老子的。
怀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以及一丝的惴惴不安,夏华来到了天王宫。
走进金龙殿后,夏华明白自己一路上的胡思乱想都是杞人忧天,洪秀全是真的请他吃饭。金龙殿正中央摆着一个不大的圆桌,只够三四个人坐,现场除了洪秀全本人以及十几个负责传菜、服侍的女官,没有别人了,蒙得恩把夏华引进殿内就退出去了,秦日纲在殿外站着岗。
“华胞!”洪秀全笑容满面。
“二哥!”夏华也满脸堆笑,走上去后向洪秀全行礼。
“哎!”洪秀全扶住夏华,一脸责备地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来,坐,跟二哥好好地吃个饭。”
“谢二哥。”夏华一脸感动和感激,小心翼翼地坐下。洪秀全也一起坐下。
女官们开始上菜,洪秀全面前仍然放着一盘油炸蜈蚣,传到桌子上的菜肴并不多,也就六七样,但夏华看出了特殊之处。洪秀全是广东人,吃饭时以粤菜为主,夏华声称他是两广边界人,实际上他在后世是江苏人,喜欢吃家乡的淮扬菜。洪秀全今天请夏华吃饭,桌子上几乎都是淮扬菜,清炖蟹粉狮子头、红烧狮子头、水晶肴肉、软兜长鱼、松鼠桂鱼连米饭都是扬州炒饭。由此可见,洪秀全的这顿午饭是用了心思的,这顿午饭也肯定是别有深意的。
“二哥今天特地邀请愚弟与您共进午膳,愚弟真是受宠若惊。”夏华一脸感激涕零,“只是,二哥身为万国天王,日理万机这是夏华裸的违心话,他知道洪秀全几乎不管正事,为何今天抽出宝贵时间如此恩赐愚弟呢?”
洪秀全显得十分感慨感触地道:“你二哥我虽说阿爷次子、万国天王,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二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殿外喊道,“纲胞!”
秦日纲立刻飞奔着进来:“二哥!”
“你也没有吃午饭呢,来,跟二哥还有华胞一起吃。”洪秀全热情无比地招呼道。
秦日纲露出大喜过望和受宠若惊的表情:“这如何使得?”
“都是自家兄弟,有何使得使不得的?过来,坐!”洪秀全一脸责备。
秦日纲感激涕零地坐下入席。比起夏华装出来的受宠若惊和感激涕零,秦日纲是真正的发自肺腑的受宠若惊和感激涕零。
洪秀全看着夏华和秦日纲,十分动情地道:“华胞、纲胞,不瞒你们,二哥现在越来越怀念咱们当初在紫荆山的日子啊!那时候,我们兄弟九个天天吃住在一起,何等的亲密无间!如今,天国大业日益兴旺,你们也都越来越忙了,晃胞胡以晃坐镇武昌,昌胞韦昌辉率军北伐,贵胞萧朝贵挥师西征,达胞石达开在城外对峙清妖,接下来,天国疆域越来越大,你们天南海北地南征北伐,恐怕跟二哥也会越来越远了,唉!我们兄弟九个越来越聚少离多了!二哥我在宫中,实在是想念你们呀!今天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两个小聚一下,吃顿家常饭,聊聊天,叙叙旧。”
秦日纲热泪盈眶地道:“二哥您何必如此呢!我们兄弟九人受天阿爷旨意,在人间打出一个太平天国,天军战无不胜,大业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到时候,我们兄弟九人就能天天聚在一起,永享富贵。”
“是啊,二哥,您别这么多愁善感,我们大家都在您身边呢!就算身隔千里,我们的心也是连在一起的!”夏华不得不跟秦日纲一样说着安慰的话。
洪秀全呵呵一笑:“是的,二哥我确实有些多愁伤感了,来,来,吃菜,吃菜。”
“谢二哥!”“谢二哥!”夏华和秦日纲连连致谢,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筷子。
菜过五味后,洪秀全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问夏华:“华胞,宣娇身孕有几个月了?”
夏华道:“回二哥,明王娘身孕七个月了。”
“嗬!快了啊!”秦日纲喜笑颜开地道,“再过两三个月,我们就要吃到华弟你的喜蛋了!华弟,哥在这里提前恭喜你啊!”
夏华笑了笑:“谢哥。”
洪秀全同样喜上眉梢:“宣娇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好啊!不知道是幼明王还是长明金。对了,华胞,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关于太平天国天王和诸王的子女的称呼,洪秀全特地花了不少心思,设定了一套前所未有的称谓称呼,天王的长子叫作“幼天王万岁”、“幼主万岁”,二子三子四子等依次叫作“王二殿下”、“王三殿下”、“王四殿下”等,都是千岁,天王的长子叫作“长天金”,二女三女四女等依次叫作“二天金”、“三天金”、“四天金”等至于诸王子女的称呼,以夏华举例,他是明王,他的长子叫作“幼明王千岁”、“明嗣君千岁”,他的二子三子四子等依次叫作“明二殿下”、“明三殿下”、“明四殿下”等,他的长女叫作“长明金”,他的二女三女四女等依次叫作“二明金”、“三明金”、“四明金”等。在天王和诸位之下,高级武官的儿子叫作“将子”,女儿叫作“雪”,高级文官的儿子叫作“公子”,女儿叫作“玉”,除此之外,关于各级文武官员的妻子的称呼,洪秀全又设定了“夫人”、“贞人”、“贵嫔”、“贵姒”、“贵姬”、“贵嫱”、“贵媪”、“贵姻”、“贵娴”、“贵婕”、“贵妯”、“贵娌”、“贵姝”等等称呼,至于洪秀全本人的两个兄长洪仁发、洪仁达,臣民必须称他们为“国兄”,洪仁发、洪仁达的正妻则是“国嫂”。夏华服了洪秀全,怎么这么无聊,简直闲得蛋疼。
“这还没想好。”夏华想起来,原本对看书识字毫无兴趣的洪宣娇最近天天跟傅善祥学习认字,就是为了给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取个好名字,先后取了几十个名字都感到不满意。
“不如我来想个吧!”洪秀全显得兴致勃勃,“不管怎么说,华胞啊,你不只是我的弟弟,你还是我的妹夫呢,你除了叫我一声二哥,还应该再叫我一声大舅子!咱俩可是亲上加亲啊!你的孩子按照辈分应该叫我一声舅舅呢,我这个做舅舅的就给他她想一个名字吧!”他陷入思索,“嗯孩子姓夏,名字的第一个字么,我就先把我名字中的秀字赠给他她,夏秀什么呢?”他想了半天后,眼睛一亮,“有了!”他目光炯炯,满面放光。
“什么?”秦日纲比夏华更好奇、更感兴趣。
夏华心里突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你这种考了四次秀才都没考上的矬人,能想出什么有诗意有文化有内涵的好名字?看看你取的哪些称呼啊、称谓啊、宗教头衔啊,哪一个不是充满了浓浓的狗血风格?老子记得历史上你给李秀成改名字时就玩了这一手,把你名字里面的那个秀字赐给了他,如今,你对老子的孩子也要玩这一手?洪秀全,你悠着点啊!”
“华弟既是明王,孩子的名字里自然要有一个字是光明的意思。”洪秀全满脸笑容,他一拍桌子,“古字囧正是光明之意!孩子名字的第二个字就定为囧!夏秀囧,如何?”
夏华感到脑子一下子死机了,他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就是一个“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