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长安城里便传起,武惠妃谋害废太子一事,薛家满门都流放了,东宫里太子的妃嫔,也被一同圈禁在皇家府邸,太子妃薛氏褪去昔日华服,听到旁边房里陈氏,尖利的嗓音响起:“我又没有犯错,凭什么要圈禁在这里?”
伺候的奴仆连忙劝说,薛氏站起身,领着身旁的女儿阿颖,走了出去,站在房门口,冷冷的看着陈氏说道:“嫁女从夫的道理你不懂?”
“说出来是跟你说的吧,娘娘的母家流放,我的母家可没流放。”陈氏满脸蛮狠说着。
薛氏身后走出来一人,陈氏定晴一看,原来是废太子李瑛。
李瑛双目漠然的看着陈氏,语气冷漠说道:“你个贱妇,如今为庶人,你还想怎么样?薛氏是嫡母,你如何说话的。”
薛氏一听,搂着女儿,背对着太子,看着荒废的院落,听到隔壁院子鄂王的惨哭叫声,看见一群宦官走进,为首的像是伺候在李隆基跟前的,那宦官皮笑肉不笑说着:“爷,宫里圣上念着爷的子嗣是李家皇孙,让奴才过来接进宫。”
薛氏一听,连忙问道:“子嗣?”
那宦官连忙摇摇头说着:“郡主是不用进宫去,郎君随奴才进宫就好了。”
薛氏一听,心中放心下来,听到耳边哭闹声,缓缓回头看到,但凡养育郎君的,都在哭,李瑛面色铁青,看着宦官抱走自己的孩子,或拉或扯,说白了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宦官看了看,又皮笑肉不笑:“那奴才就先走了,爷,您好自为之。”
宦官说着,不顾几个孩子哭闹声,也不管身后的哀哭声,就走了。
李瑛回头看见陈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没来由的生气,安抚好众人,见薛氏淡漠的模样,叹了口气,想安抚一下女儿,哪知阿颖也是不愿意和他亲近。李瑛感到尴尬,瞧这自家女儿七分像自己,终归叹了口气。
走进房内,陈氏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李瑛很是生气,一巴掌打了上去:“忘恩负义的泼妇,你当真我成了庶人,你可以翻了天去?瞧瞧你还能出去吗?还想着回母家,就你如今,回去了怕是都不认你,还不安安分分。”
陈氏气急败坏说着:“你,你,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说着,就大闹了起来。
李瑛鹰钩一般的嘴巴,勾起一个冷笑,一字一句说着:“你出去,你出去,看看,谁能让你出去,不要给你脸不要脸。”说着,又是狠狠打了一巴掌,陈氏口出血,一颗牙齿都被打掉了,李瑛漠然,陈氏身旁的奴婢吓得一哆嗦,连滚带怕,去搀扶陈氏。
后房的薛氏看着女儿,已经十岁了,一双桃花眼越发的漂亮,眼中坚韧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薛氏心中愧疚,自己软弱,谁人都可以欺负,导致孩子这般,薛氏叫来贴身伺候的嬷嬷:“嬷嬷,你拿些银子,看能不能出去,去忠王府和寿王府,递个话,我如今什么也不担心,就担心阿颖。看她们能不能看在昔日的情面,帮上一二,寿王妃,你且去说说吧。”薛氏叹了口气,语气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嬷嬷点点头,拿了些碎银子,便出去了,阿颖听出来什么意思,摇摇头,倔强的说:“我要陪着母亲,我要。”
薛氏为阿颖整理一下额前碎发,笑了笑:“傻阿颖,你如今也大了,用不了几年,也要嫁人了,怎么陪母亲。”薛氏知道,一旦贬为庶人,宫里就不会让李瑛再活下去,她也不能苟活在世上,她不担心别的,唯独担心阿颖。
薛氏忽然想起嫂嫂唐昌公主,叫了婢子:“去唐昌公主府,告诉公主,望公主帮上一二。”
自己哥哥和唐昌公主感情并不和睦,甚至有些冷淡,皇上也并不看中嫂嫂,倒是薛氏未出家时,与唐昌公主交情还算好,薛氏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隔壁的李瑛正在安慰昔日的宠妃,薛氏听着,置之若闻,心中只想着女儿。
嬷嬷打通了侍卫,出去了,先去了忠王府,忠王妃有些蹙眉,这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寻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嬷嬷是个聪明人,看出来什么意思,便去了寿王府,孙姑姑正在外院,听到要找玉娘,便领去了扶漾院,玉娘正看着媛蕙练字,小小的人,像个大人一样,听话懂事极了,玉娘也是喜欢,玉娘看到那嬷嬷来了,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见过,嬷嬷自报家门,玉娘连忙问道:“娘子如今怎么样?”玉娘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便称呼为娘子。
嬷嬷摇摇头说着:“我家娘子,整日忧心郡主,还望王妃能帮上一二。”
玉娘一听,看了眼刻漏说着:“我家王爷回来了,我与他商量一下,想着那地方也不好受,你带些吃食回去,还有碎银子,多少能贴补一二,算我能帮上一些了。”
嬷嬷点点头,老泪纵横,谢过玉娘,口中说着:“王妃娘娘就如那菩萨一样。”
玉娘淡淡一笑,让孙姑姑好生将嬷嬷送出去。
唐昌公主府邸离着寿王府并不远,那婢子小心翼翼去了,守在门口的侍卫打量一二,进去通报了,唐昌公主生母并不得得宠,连带着唐昌公主也不是很得宠,从出嫁到如今,唐昌公主爱花,唯独爱那玉蘂花,满园都是玉蘂花,唐昌公主听到婢子所来何意,并未答应下来,便让婢子原路回去了。
唐昌公主立身站在花中,伺候的婢子端上一盏茶,唐昌公主叹了口气,自己不愿入宫,一是生母早早离世,不得李隆基喜欢,二是自己心中憎恨那李隆基,若不是他,自己怕是能与自己的心上人结为夫妻,唐昌公主恨,恨宫中势利,自己本爱慕那张垍,怎奈妹妹兴信公主爱慕,最后错嫁给薛绣,唐昌公主不愿想起这段往事,眼角流下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