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运能想通这件案子,那是得益于后世受过各种柯南、福尔摩斯之类的推理剧集的熏陶。
可如今这是在大唐朝,婢女的身份何等低下,九成九以上的连大字都不识,接受的信息自然很有限,杏儿如何有这等奇思妙想,能谋划出如此精巧的纵火手法?
武承运这么一问,众人的兴趣也都提了起来,瞪眼看着杏儿如何回答。
杏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缓了缓道:“是……是奴婢自己想出来的。”
“能想出这等方法,你还真是个天才,”武承运冷笑一声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固然你家小娘屋里有硫磺,那么你的磷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年代,无论硫磺与磷,都不是容易能买到的东西。
尤其是磷,即使能买到,存储与运输都十分不便,杏儿一个女婢,又如何能做到这些?
“是啊,你从哪儿弄来的?”柳嘉泰怒喝一声。
经武承运提醒,他也感到了疑惑,这案子从设计到执行,期间还用到大量紧俏之物,绝非一个婢女能做到。
这背后似乎还有人。
“说是不说?不说便大刑伺候,”柳嘉泰道。
杏儿跪在地下,不停的瑟瑟发抖,但是对于武承运与柳嘉泰的逼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那王捕头也急于表现,怒不可遏的道:“柳备身,这婢女抵死不招,不若现场动刑,我就不信,她这身子是铜皮铁骨做的。”
说着,一马鞭抽在杏儿身侧一块焦木上,把杏儿吓的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连连道:“是我干的,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
“还不肯招是吧?”王捕头这行当干了一辈子了,什么人都经历过。
像杏儿这种小婢女见识少,且胆小,并不是难啃的骨头,只要稍加动刑就能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王捕头举起马鞭,准备真的动刑了。
“是我干的,”众人一愣,这声音来自脑后。
武承运回头,只见说话的乃是钱署丞的夫人。
那钱夫人走过来,站到杏儿身前,坦然道:“你们打她也没用,这事,是我指使杏儿干的。
我家夫君自从前年从平康坊买回来那狐媚子,每日把那女人宠上天去。
她说裁衣就裁衣,她说独睡就独睡,那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却恃宠而骄,在钱家早晚都要把我这正妻给踢出去。
前日恰逢她又在惩罚杏儿,我便指使杏儿除之而后快,并答应事成之后给杏儿两万钱做酬劳。
没想到竟被你们看出了马脚。”
这一番话,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经武承运这么一问,这件案子竟然又转变成了雇凶杀人案。
“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钱署丞昂天长叹,泪流满面道:“就算她脾气不好,也不至于死啊。”
“这还不是你偏心造成的?”钱夫人幽怨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再不说话。
武承运问道:“那么,你是如何想到的那种纵火手法?”
“是此前听一个说书人讲的一个故事,所以就学会了,”钱夫人道。
“那磷又是从哪儿来的?”
“那种东西对别人来说难弄,但是我家夫君乃是军器监丞,在军器监这种东西均不缺,我去找看守库房的吏员讨要了少许。”
“哪个吏员?”
“一个……叫许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