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戏台上的桃花殿已入**,宾客也来了七七。
玉康脸上堆着笑,一边将玉西城守牛轲廉往正厅引,一边让下人们去请玉刍老太爷。
澜庭玉府是玉家嫡系,虽然明面上玉刍老太爷还是玉家家主,但玉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已经交给了玉康这位嫡长子。
老太爷也只是偶尔露露面,证明他老人家还健在罢了。
说到“重寿”这档子事,其实玉刍老太爷打心底里是不情不愿的。
好好的活了八十年,也不知从哪来了个乱七八糟的道士,随随便便掐指一算,就说他生辰八字不对。
不但过了一个假寿,还败坏了玉家荫蔽子孙的风水,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连带给两个孙子带来了厄运。
险些没将老太爷气的胡子一撇,直接七窍冒烟升天而去。
可纵然再心不甘情不愿,终究架不住大儿媳妇跪在静园外头求了三天三夜。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当娘的能看见自己的孩子受难而不闻不问的呢?
玉刍老太爷活了这些岁数,其实早就看了开。
如果再过一次八十大寿能让舟儿树儿那两个混小子从此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他也认了,这才有了今日的重寿一事。
而牛轲廉身为玉西一城的父母官,和澜庭玉家之间关系匪浅。
加上他还指望靠着玉家这座大山挤兑新上任的提督少卿钟北亭,所以一接到玉家的请帖,便迫不及待的着人从南海弄了株半人高的红珊瑚回来,企图讨好拉拢玉家。
反观那位提督少卿,却是淡定沉稳的多。
只是以玉晨好友的身份送了贺礼,便以公务繁忙为由,大清早去了城东巡查,至今还未回府。
玉康对钟北亭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送玉晨入京时,在玉太后宫中见到的那个少年。
身手矫健,却顽皮捣蛋,用只死猫吓哭了宣宁侯家的郡主,被他的母亲、京畿大将钟坤的夫人揪着耳朵在梨花树下训了大半天。
不曾想短短几年,当时的少年已经成为了摄政王秦君逸的心腹大将,远赴幽南,整顿城防官制,让活了大半辈子的牛轲廉忌惮成这副模样。
牛轲廉同钟北亭之间的过节玉康也知道一二,但毕竟是官场上的事情,就算玉家是玉西的氏族大户、顶梁支柱,也不方便牵扯进这两人的明争暗斗。
所以对钟北亭的缺席,玉康非但不觉得对方失礼,反而认为是那位提督少卿给了自己一个面子,刻意避免与牛轲廉在老太爷的寿宴上交锋冲突。
用人者终被用,算计人者终被算计。
人心的确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有的时候简简单单反而得到更多。
只是得与不得,胜与不胜,谁又真正看的清楚想的明白呢?
不过是虚妄罢了
这边玉家大老爷刚同城守牛轲廉说起临州的生意,那边派出去的下人就满头大汗去而复返,在众人的视线中匆匆忙忙迈入前厅,走到玉康身后低声说了些什么。
“什么?!”
玉康闻言一震,将手中的茶盏“咚”的一声笃在茶案上,出令人心惊的脆响。
当时还未开席,厅上坐着的还有金家的金夫人,上官家的家主上官正德,甚至连掌管君锦幽州事务的孟先生也坐在末座,同身边的张家老爷说着什么。
也不知生了什么事,但见玉康脸色一变,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厅上坐着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