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大年初七。
按石城庄的安排,庄下十一个百户,其实也就是原本的十一个村庄年假放十八天,从年前到正月十五,假期就算结束。
这个放假也大抵符合人们的心理需求,一年到头的辛苦,一般的百姓人家都是用年底的长时间的休息来弥补。
农耕社会节奏相对缓慢,年节时又是冬季,除了一些必要的活计之外,人们大抵是无事可做。
这个时候,如果是太平时节,从辽东到云南,广袤的土地上是有相当神奇的景像,尽管相隔近七千里的长途,从昆明到沈阳,由农耕部族长期形成的过年时的礼仪,比如贴春联,守岁,拜年,放爆竹,迎财神,大体上是风俗相同,没有太大的区别。
漫长的时间形成的习俗突破了地理环境的限制,这些传统,还有书籍里的文字形成的传承,构成了一个文明的内核,只是这个文明老大了,疲惫了,肌体内有很多不良的污染,但不管怎么沉沦,只要稍有机会,这个文明又会重新奋起。
初七这天,丁大贵早早起身,很仔细的在窗前用磨刀石打磨自己的佩刀。
今天是丁大贵轮值,家丁们分成三班,每隔三天轮值一次,和各百户的庄丁还有护院们,轮流巡逻,看守田亩,水车,当然还有石城庄。
时间还早,也可以说是天亮的很早,晨曦的微光透入窗子后丁大贵就起身了,简单的洗漱过后,他穿着自己的蓝色箭袍,套上皮靴,在腰间的卡簧革带上挂上零碎物,火石,小刀,水葫芦等物,一一挂好之后,再出外到院子里,在自己那匹大青马的马鞍左右两侧挂上双插箭袋,两侧箭袋一侧装重箭,是那种箭矢扁平,箭杆粗重的箭矢,这种箭一箭便可以射杀野猪,可以在猎物的身体一侧开出巨大的血槽,被重箭射入身体后开始剧烈疼痛,鲜血不止,人很快会死去。
另一侧是轻箭,精铁打制的三角箭头,破甲和杀伤力不如重箭,但胜在轻捷易射,轻箭发三支,重箭方可射出一支,两者都是各有用处。
在马身一侧丁大贵放置着一支长铁枪,这是铁骑兵的标准配置,长枪的枪头被套管包着,柘木所制的枪杆坚硬而有韧性,底部也有铁制的把手,这种铁枪是标准的军中制式长枪,已经有年头了,由于经常上油,保管得当,所以和新制的长枪并无区别。
甚至从质量上来说,近年来新制的武器,远远不如多年前的库存货。
这匹大青马高五尺,可能还略高一些,在西南马来说已经是相当高大的骏马了。
在放好双插之后,丁大贵在马料槽里倒了半口袋的精料,在马开始料的时候,他从厨房取了两颗鸡蛋,放在手中,马儿看到了,张嘴舔他的手,将蛋壳和蛋黄,蛋青一起吃掉了。
看到马儿低头吃着精料,丁大贵一脸满足的神情,他抽出柳叶刀,这种刀相当昂贵,一柄就价值六两到八两银钱,拥有十亩地的自耕农,在风调雨顺的前提下,一年最多也就赚六两银。
一柄柳叶刀,价值百姓一年所获,其价值自是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