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一下眼之后,刘浼很快适应了强烈的光线。
刘浼不知道此时的昆明有没有春城之称,但相当显眼的就是现在的天并不算冷。尽管处于崇祯年间的小冰期时期,又是崇祯十六年的冬天,昆明这里还是相当暖和,刘浼只穿着一件夹袍就感觉很舒服,现在又是正午时分,阳光晒在身上时不仅不觉得冷,还有一点轻微的燥热感。
在后世时,刘浼随单位一起集体旅行来过昆明,对昆明的印象是那个著名的世傅馆,有些污染的滇池,讲武堂遗址,还有相当茂盛的绿植,另外就是很多异族风情的小姐姐们。
此时的春城当然不会有那些建筑,刘浼面前就是一个被抄手游廊环绕的大院,和他记忆中的那些庞大的古建筑群有惊人的相似感,游廊,红色的漆柱,廊檐下的栏杆,漆色很新,这和古建筑群的陈旧斑驳有明显的不同。
院落以石板覆地,中间是一株高大的槐树,正屋下是两个很大的铜水缸,里头种植着水仙花,虽然是隆冬时节,还是有花卉开放着。
左侧是兵器架子,放着一些长矛铁枪长刀长斧长戟等长兵器,下层斜搁着柳叶刀和长剑等短兵器。
北侧是箭靶和长弓,箭矢。
右侧是石桌椅,还有一些石制的明显是锻炼用的器材。
现在院中空空无人,房中也无人,院里有浓郁的药香,一个小药炉咕嘟冒着热气,应该看守炉子的小厮也不见踪影。
刘浼走到院中,脑海中突然有个强烈的念头,根本遏止不了,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声,然后深吸口气,沉腰挺胸,右拳已经闪电般的打了出去,接着拧身向前,左拳迅速挥击,然后右腿发力一蹬,右拳又再次挥击了出去……
一套明军中流传的拳法打完,刘浼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后脑处的痛觉也减轻了很多,身上流了一些汗,却是感觉无比的轻快。
刘浼开始时还有些不自然,后来整套拳法打下来却是越来越纯熟,几乎每个动作,每次呼吸,每次发力都相当的纯熟自然。
待打完这套拳,刘浼兴致还很高,拿起一支铁枪,拍,戳,挑,抡,刺,挡,挥,所有动作都相当娴熟,并且越使越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杀戮和嗜血的**。
最后时分,刘浼腰臂手腕一起发力,将沉重的铁枪投掷出去,狠狠砸在西墙之上,将几块墙砖刺成了粉碎。
看着到处都有破损的墙面,刘浼若有所思,现在他知道这少年脸上的戾气是哪来的了。
沐家是军功贵族,每个子弟都要习武,沐忠秀也已经习武好几年,他的天赋相当出色,和父亲沐天波相差不多,甚至沐天波说过老五的武学天赋在其之上。
因为常年习武,又逞强斗狠,沐忠秀身上有强烈的戾气和杀气,需要时不时的释放。
这一次受伤,就是在黔国公府别院柳营附近的街巷里与人争斗,被人偷偷拍了黑砖。
这也是应了句话,功夫再高,也怕板砖。
沐忠秀原本也相信自己被人偷袭,刘浼却是皱了皱眉,他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以沐忠秀的身手来看已经是个高手,什么样的小混混能对这样的高手偷袭成功?
这里头怕是有阴谋?
刘浼摇了摇头,没有想太深,他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不愿妄下判断。
将长枪拔出来,放回架子上时,刘浼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相当满意,如果有可能的话当然刘浼不要穿越最好。但接受现实的话,现在的身体和家世已经相当不错,十五六岁的少年原本处于身体最好的阶段,精力十足,距离走下坡还有十来年的时间,由于从少年时就开始习武锻炼,身体高大匀称,举手投足都充满劲力,身上有明显鼓起的肌肉群块,相比后世成天坐办公室劳心不出力的亚健康身体,现在的这具身体,才叫刘浼感觉到什么是勃勃生气,这是青春再次降临,只有失去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可贵。
这一瞬间,各种情感相当复杂,刘浼差点哭出来。
“五哥起来了?”
几个仆妇和小厮们从南门走进来,看到肃立着的刘浼,有人惊叫起来。
刘浼转过目光,注视着这些人,妇人们都穿着青色或蓝色的比甲,小厮和仆人们则是青布制成的短袍,束发,裹头巾或是戴帽子。
一个穿青色比甲的小女孩走在人群正中,看到刘浼之后便用清脆的声音叫道:“五哥,你醒啦?”
话语中充满惊喜和欢欣,刘浼认出来这是小妹沐柔,比沐忠秀小两岁,两人是一母所出,母亲死后,沐忠秀一直保护着这个亲妹妹,兄妹两人感情极好。
“嗯,我醒了。”刘浼迎上前两步,沐柔已经扑到他怀中,轻声哭泣起来。
这一瞬间,刘浼知道了自己确实是来到了这个时代,千真万确。
“从今天起,我就是沐忠秀。”搂着怀中的小妹,沐忠秀轻声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