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寒时打断莲娘的话,她抓着心口的衣服,只觉得心中又闷又沉。
“我是在就他呀,”莲娘轻飘飘的说着,“你放心,海人族可不像人族那么肮脏卑鄙,如果漵朝不愿意去尝试继承海皇之力,他们可不会强迫漵朝的。”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吧,”莲娘下了最后的通牒:“时间不多,再不走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花嬷嬷恰好端了茶盏进来,见屋内一个人悠闲的坐着,一个却蹙眉站着,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样?你们还没商量好么?”花嬷嬷斟一杯茶先放到莲娘桌前,而后又斟了一杯放到寒时那边。
寒时烦闷的走动两步,一盏茶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如果说锦瑄没失踪,漵朝留在锦都寒时绝对可以保护好他。但现在,锦瑄因为镇守边疆而失踪了,很可能还是海人族干的,锦州王被气的什么也不顾,直接下令全城戒严,捕杀海人,寒时即使是郡主的身份只怕也不管用。
寒时突然向门口走,走到门边,她转头回望莲娘那边,门外浅浅淡淡的金芒照在她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眼中神色更是晦暗不明,她说:“好。”
她同意了,决定让莲娘带着漵朝走,“不过,我要你发心魔誓。”
莲娘颔首:“可以。”
不过是个刚成年的海人,她犯不着对他如何,找漵朝回去也只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谁叫他是蓝眸的海人呢。
“你不得强迫漵朝做任何他不愿的事,也不能指使其他人强迫漵朝,更不能在漵朝有危险的时候或是其他海人逼迫他的时候袖手旁观,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与所爱之人永隔山海,死生不见。”寒时嘴角上扬,居然透露出丝丝的诡异:“你就照着我刚刚说的发誓。”
莲娘有些怔愣,旋即勾起嘴角,说:“我莲娘……”
“不用带名字,就用我。”寒时打断她的话。
刚刚花嬷嬷叫的并不是“莲娘”,而是一个陌生的两个字,“静姝”。即使只见过一两面,寒时却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明丽的女人,她残酷冷厉,谎话张口就出,出尔反尔并不是不可能。
“你……”莲娘也没想过寒时会这么要求,她有想过不管漵朝,任其自生自灭的。
花嬷嬷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汹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事怎么回事呢?
半响。
莲娘咬着牙,几乎是恶狠狠的道:“好!”
如果漵朝只是一个普通的琉璃色眼眸的海人,如果海人族的蓝眸海人还有很多,她何苦受寒时的威胁?自生自灭算了,今天死在人族钢刀下的海人族还会少吗?
“我发誓,我不会强迫漵朝做任何他不愿的事,也不能指使其他人强迫漵朝,更不能在漵朝有危险的时候或是其他海人逼迫他的时候袖手旁观。”莲娘咬牙道:“否则……否则……”
寒时挑眉,眼神锋利的看着莲娘。
“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与所爱之人永隔山海,死生不见!”莲娘的胸口怒意翻滚,几乎要湮灭了所有,“你满意了吧。”
寒时转头出了衔霜阁。
萃星居,一切如往昔。
寒时一掌打落了院门上挂的锁。
锁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而后碎开,变成一堆碎片。
刚好,以后再也不用了。寒时想到。
推开门,寒时的目光撞到了漵朝幽深湛蓝的眸子里。
少年一身银白的衣裳,白发披在身后,倔强的站在那里。
“……你,快收拾一番,我送你走。”寒时道。
漵朝抿唇,眼底露出了然的神色,他知道的,自从她将他藏到这萃星居开始,他便料到会有一天,寒时终会将他送走。
只是这一天太快的,措不及防的,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漵朝转身去房间里拿了一样小物件放在自己的袖袋里,之后略带留恋的看了眼房内的布置,这可是寒时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呢,用人族的话来说,他们是不是也算是同床共枕过?
寒时在院子外面等着,这个院子里空荡极了,漵朝随莲娘离开也好,反正莲娘被她逼着发了心魔誓,绝不可能逼迫或是迫害漵朝的。
大海才是海人族该去的地方。
“走吧。”漵朝进去出来不过一瞬。
寒时回过头,见他什么都没拿,也没多说什么,道:“走吧。”
莲娘见到漵朝也没怎么开心,连招呼都没打,见漵朝和寒时之间气氛冷凝,就说:“你们不说点什么吗?今此一别,恐怕此生不复相见了。”她把此生不复相见说的极重。
寒时沉默着,最后微微一叹,“对不起,我食言了。”
花嬷嬷连忙退开了,她知道寒时对漵朝比较特别,具体怎样她不敢也不想深想,漵朝离开她的心口上悬着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衔霜阁只剩下寒时、漵朝和莲娘三人。
“我走了。”漵朝说。
寒时点点头,“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莲娘拉着脸走在前面。
莲娘是坐马车来的,青棚子马车,简陋的狠,车夫是个胡子都摆了的老头,带着顶破斗笠,手里拿着根发裂的烟管,盘着腿坐在一旁的栏杆台子上。
白胡子老头见莲娘过来了,在石台子上敲敲烟管,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沧海月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