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堂下,见三个女丐正疯狂的纠缠高文集,老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扎出来,已经被抓成大花脸,璞头落地,发髻披散,十分狼狈。
好在总算把马匹抢在手中,栅篱之外,不知道多少乞丐尖叫着涌过来,最近的已经冲到栅篱之旁,跃进庭中。
变故突起,马匹紧张的四蹄乱踏,不知如何是好,老高费尽力气,才把三匹马拉住。嗣昭和敬思飞快的冲到庭中,赶在乞丐涌到之前跳上马背,一带马缰,向栅篱外冲去。
乞丐们挥舞着木棍,尖叫着蜂拥而来,好在三人胯下都是战马,并不畏惧尖利的物什,长嘶着冲撞过去,撞翻了一地人影,尘土飞扬,乱成一团。
叫花越来越多,四面兜栏,三骑战马左冲右突,居然渐渐被围住。敬思腰股也挨了几棍,不由得恼怒起来,伸手就要拔刀。
嗣昭看的真切,哄乱之中大声咆哮:“敬思!莫要杀人!”
粟特儿只得把大刀连鞘解下,左右猛抡。这家伙何等勇力,加上战马的冲力,顿时连人带棍打翻了一片,葫芦、破碗木棍四处乱飞,一地哀嚎,虽说不至于送了性命,但骨断筋折的不在少数。
嗣昭和高文集也有样学样,以连鞘大刀为武器,把乞丐们打的哭爹喊娘,四散奔逃。三骑烈马这才冲出重围,一直跑到大道上好远,三人才勒住马匹。
见这三人如此凶悍,乞丐们人多势众,却也被打寒了胆,只是在营中大骂,却不敢追上来。
虽说三人并无大碍,一番疯狂厮打也甚为狼狈,高文集披头散发,嗣昭和敬思都被扯烂了袍襟裤脚,整个下摆丝丝缕缕,不成模样。
三人互相看着,忍俊不禁,一齐疯狂大笑起来。
想想今日之事,实在是荒唐,本来是重游故地,缅怀故人,不想遇到骗子,和一群乞丐和婆子厮打半晌。嗣昭和敬思都是冲锋陷阵,百步杀人的好手,居然被那群臭烘烘的家伙困住,差点吃了亏,这架打的也实在有趣的紧。
忍住笑,三人在一颗大树旁下了马,整理衣装管帽,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总是经久不散。
一边忙活,高文集一边说道:“也不能全怪敬思,他若不是问的直,也不知道那假佛有奸。嗣昭,那家伙到底是什么路数?”
嗣昭扶正璞头,说道:“你这太原不良帅都不知的家伙,如何问我?我又不是真佛,如何猜的出。”
高文集摇头道:“太原府的规矩,不良人只探查府城街坊两市,城外的事情有里长、耆户长,不良人不得参与。城里和城外的帮派也不同,大多老死不相往来,说起来,真摸不清这些家伙的来头。”
敬思笑道:“人家叫花自建了里坊,我等刚刚和里正、巡街使、武侯暗探搭了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三人一齐大笑。
高文集说道:“不过看这金家伙神头鬼脸的做派,很有幽王党之风,可是没听说他们和乞丐打到一起啊。”
嗣昭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一定,在东市萧家馄饨,我和老郭也看见葫芦娘和乞儿混迹一处,这些江湖人物,不能以常理度之。”
高文集点点头,说道:“倒是薛垟、狄仝那些家伙,做的是腌臜营生,和城外联络多,可以让他们打听打听。”
三个伙伴勉强收拾齐整,盘膝坐在树下,就着清水啃了干粮。
嗣昭忽然说道:“老高,要是这么说,你对惠明寺也不熟悉了?”
高文集摇头道:“只是听说过,从来没去过,那惠明寺在城南20里,没有特殊的事由,哪里能跑那么远。”
嗣昭点点头,大约明白,老高过去是贱籍,按制不能骑马乘车,要是一天步行来回50里,确实是不近的路程,不是非去不可,谁会跑那么远。
敬思大笑道:“你一个市井泼皮,也没有佛缘,嗣昭这样的善男信女,别说20里,兴国禅林寺在大山里,冰天雪地,这家伙一样给人家送香火钱。”
几个人说说笑笑,填饱了肚皮,马匹也喂了精料,饮足了,人强马壮,精神焕发,三人翻身上马,沿着城西大道向南出发了。
太原城太大,从城西到城南晋源惠明寺,还有30里路要赶,时辰已经不早了,三人不敢耽搁,打马扬鞭,催马赶路,不敢懈怠。
轻骑快马,还没到未时,三人远远看到一个繁华里坊,端的是人烟稠密,屋瓦齐整,街面干净,百姓富庶。
不要说关外大同军,就是富庶的河东,这也是少有的好地方,三个朋友不由得心怀大畅,信心百倍,对惠明寺之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