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昭沉吟半晌,问道:“老赵,你怕死么?”
赵弓高颤声说道:“自然是怕的,谁。。。谁不怕死?”
嗣昭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带着你的人,跟我爬到后山,从峭壁垂到栅关后面,干掉木栅后面的贼子。”
赵弓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转过头看着嗣昭,说道:“郎君你饶了我们吧,大家都上有老母,下有弱子,如何干得这等勾当。”
嗣昭笑容一敛,说道:“你以为王某是让你们送死么?爷爷是让你立功!”
他转过头,对高瓒说道:“老高,等我们开始攀爬后山的时候,你带着人冲出林子,从正面向木栅鼓噪放箭,不会放箭就投掷石头,但不必硬往上冲,把他们牵制在珊墙上即可。等我们从后面悄悄摸上来,把他们杀散,打开木栅,你们再往里冲,与我们汇合。”
他转过头,看着赵弓高说:“珊墙后面的家伙面朝老高,屁股对着你的刀,你也砍不得么?”
赵弓高捋了一把毡帽,说道:“如此倒也不难。。。只是箭楼上的家伙转个身就能射我们,他们可不是屁股对着我们。”
嗣昭冷笑一声,说道:“那几个家伙早就是王某箭下亡魂,你就当他们是死人吧。”赵弓高心头一跳,这沙陀儿有弯弓射雀的本事,倒也未必就是大话。
高瓒想了想,说道:“若贼人见我们人少,打开木栅冲出来杀我们呐?”
嗣昭笑道:“那再好不过,你们就往林子里跑,把他们诱到这片杂木林,我和老赵更容易动手烧关。提醒你们一下,想活命的,离那箭楼远一点,找好隐蔽之处。”
高瓒点点头,说道:“这活计倒是不赖,不过老彭呐?他干什么?”
嗣昭转头看着彭闼说道:“你把手下交给老高,骑着你的马给大队报信,不可在山林里绕圈子,一会儿栅关火起,向火头方向出发即可。”
彭闼不敢相信的说道:“这就行了?不用拿着弓刀和贼子拼命了?”
嗣昭沉着脸说道:“不错,不用你拼命,不过若是我们打下栅关之时,本队还未赶到,那你就是失期之罪,笞一百!”
彭闼叫道:“笞一百?!如何还有命在?他们行军迟缓,与我有何相干!”
嗣昭冷冷说道:“若大队不到,贼子援兵必然赶到,就算我们打下栅关,也只得弃关而逃。弟兄们的奋战都白费了,不严惩几个,如何服众?难道我能去鞭笞陈公和刘公么?只能找你算账。”
彭闼气的满面通红,咬牙切齿的叫道:“真真是岂有此理!”
高瓒却一挑大指,赞道:“王郎君英明!”
嗣昭冲老彭低喝道:“还不快滚!”彭闼一跺脚,跳上马匹,急匆匆报信去了。
嗣昭虽然年少,但箭下不知有了多少人命,临阵之时自然有了凛凛杀气,语气说一不二,这些小城家奴哪敢违抗,只得凛然遵命。
嗣昭随后下令检查武器,准备长索、油脂和火种,一切准备就绪,嗣昭面向大家说道:“知道为何我急着打进栅关,剿灭贼子么?”
高瓒笑道:“自然是为了救高司仓,大家好交差。”
嗣昭说道:“这只是一层,还有一层你们想到没有?”
赵弓高摇头道:“还有什么好事不成?”
嗣昭骂道:“真是拷不杀的憨大,你们也不想想,山贼数十年积蓄,那是多少金帛?自然是先到者先得!等一千多大兵上来,你们还能落下多少?”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嗣昭继续说道:“就算除了你们的奴籍,你们还是穷措大,有得什么?若是手里有些财帛,置下些产业,子孙传家,岂不是好?入娘的,为人为奴,在此一战,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
高瓒振臂欲呼,嗣昭一把把他的手臂按住,低声喝道:“作死么!怕贼子听不到么?禁声!”所有人都咬着牙,高举右臂,脸憋得通红,全身都是斗志。
嗣昭一挥手,低声喝道:“出发!”
片刻之后,嗣昭带着赵弓高一伍绕到山后,开始向上攀爬。虽说这一面的山坡依然陡峭,但杂木丛生,脚下还有不少干枯的虎榛子、金露梅,足以借力,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艰难,不到半个时辰,一队土团兵就攀上了山顶,俯瞰整个栅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