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叔公,尽忠公是言必称沙陀,友金公是言必称大石,晚辈们伺候在左右,谁都要敷衍,实属不易。
嗣昭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了尽忠公的贪念头,生怕老将再出什么难题,匆匆告辞就要逃跑。谁知王尽忠喝道:“走什么走,黄牙孺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嗣昭只得继续跪着,说道:“大人尽管吩咐。”
王尽忠忽然笑道:“大力郎君的名头,从振武军传到我耳朵里了。入娘的,瞒的老夫好苦,去内衙校场,我要看看你的武艺。”
嗣昭苦笑道:“大人如何不知,那是阿秙师赐的紫鹿筋之功,哪里来的大力郎君。”
王尽忠扳起脸喝道:“那也要看你的弓马,走!”
有帐下纪纲伺候老将更衣,张义备马持弓,立在庭中,嗣昭只得在下首伺候,听候吩咐。
不一刻,几个小校陪着王尽忠祖孙策马来到小校场,王尽忠喝令抬出箭靶。
嗣昭神力已失,就算箭上准头再足,也不可能像在振武军一样,技惊四座。他想了想,策马到王尽忠马前,低声说道:“不如儿给大人变一个戏法如何?”
王尽忠喝道:“什么戏法?莫要在老夫面前耍诈。”
嗣昭笑道:“这戏法叫做跑马飞钱,博大人一笑而已。”
他跳下马背,把缰绳抛给张义,大步来到箭靶前,用步伐大体丈量了一下,在8个箭靶斜前方十步开外,各自摆上一摞制钱,每个钱柱大约10枚铜板。
码放完毕,嗣昭走到一头瞄了一瞄,又略略调整了一下,8个小铜柱侧看是一条直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校场也是大同军的马球场,马厩一旁就是毬杖架,搭着遮雨棚。嗣昭挑挑拣拣,找出一根长短柔韧都合适的毬杖,这才乐呵呵的往回走。
牙军军校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一切就绪,嗣昭回到队列,从张义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
张义大声问道:“你要闹哪样?”
嗣昭挥舞着毬杖,大笑道:“说过了,变戏法啊。”话音未落,一催战马,战马四蹄撒开,片刻之后来到铜柱一侧站定。
众军校目瞪口呆之中,嗣昭拍马向前,斜刺里开始前进,战马由小跑到大步,片刻之间就狂奔到第一个钱柱前。
距离马头一侧2尺,嗣昭抡起毬杖,全力向那铜柱击打,势若雷霆。就在众军校以为,这一杖下去就会把铜柱打的四散飞溅的时候,只见金光一闪,铜柱上一枚制钱激飞而出。
军校们眼一花,眼拙的都没看清,只见箭靶微晃,战马已经一掠而过。在狂奔的战马上,瞬间击中一枚制钱,命中箭靶的同时,其余制钱纹丝不动,这是何等的眼力和准头。
众军校惊呼声中,战马已经飞奔到第二个钱柱之侧,毬杖猛挥,又一枚制钱飞出,命中箭靶,同样分毫不差。
箭靶间距不过百步,观众只见毬杖不停挥舞,金光闪闪,片刻之间已经狂奔而过。战马势头甚猛,冲出数十步才收住四蹄,激起大片尘土。
有军校跑过去查看箭靶,全部命中,无一射失。
这戏法着实精彩,让众军大开眼界,手上有这等工夫,如果掌中是强弓利箭,那将是何等可怕,众军忍不住齐声喝彩。
嗣昭暗叫惭愧,他其实功夫远远不到家,击飞最上面的那枚制钱最容易,接下来越来越难掌握,最后一枚最难。他现在也只能在奔马上击飞5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练到击飞最后一枚,也是最难的那一枚。
也许他一生也做不到,塞下男儿各个善于弓马,不过在嗣昭看来,击中最后一枚制钱的境界,只有养父王恪用能够达到。
不过这样连续击打最是惊险,最抓人眼球,嗣昭欺这些家伙不知道跑马飞钱的底细,好歹把尽忠公敷衍过去,才能溜之乎也。
他在云州有太多生意,而且这大同军内衙让他很不自在,到处都有阴谋的气息。他去过新城和振武军内衙,都能感到家的温暖,唯独云州内衙,让他心生厌烦。
也许是因为,这座庞大内衙的主宰者不是王氏,他没有安全可言。
在众军的欢呼声中,嗣昭圈马回来,连战马都感觉到主人的荣耀,有节奏的跳着欢快的步子。张义还在大喊:“大力郎君!名不虚传!”
王尽忠却低低喝了一句:“小屁孩子,哗众取宠!”一拨马头,催马向回走。
嗣昭大喊道:“如此,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