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家伙和嗣昭没什么话,却和敬镕很谈得来,嗣昭来到偏厅的时候,军汉们正与黑衣客角力。
这些家伙都是食过紫鹿筋的人,虽说神力已退,但也过于常人,普通军汉哪里是对手。军中以力为尊,这些黑脏的家伙随便摔倒几个,立刻就赢得了这些军汉的心。
嗣昭见气氛热烈,也不好说扫兴的话,对投军不顺一事含糊过去,与众军汉饮酒为乐,一切指望都在骆执易身上。
第二天一早,节帅王国昌带着一众亲将,顶盔掼甲到了后衙小校场,随后命人将嗣昭和4个黑衣客带到这里。
这是节帅亲军的演武场,规模不大,千余人马演练阵法也足够了。场子里黄土垫道,有打熬气力的石锁、石担、石磨,也有供驰骋骑射的齐胸箭靶。
王国昌喝道:“嗣昭,知道为何到此么?”
嗣昭躬身应道:“明白,大人要考较孩儿弓马。”
王国昌一指对面的箭靶,说道:“去吧,我要看你的箭法。”
嗣昭应道:“喏。”说罢飞身上马,一点镫,战马他不上前出了队列,嗣昭一伸手将稍弓挽在手中。
史敬鎔喊道:“嗣昭莫怕,顶硬上啊!”
嗣昭没有说话,他知道,不露几手真功夫怕是过不了关,更不要说请祖父收留刘训他们了,今日非要技惊诸军不可。在边塞之地,谁的弓马强大,谁的话就有分量,这是不二法则,能不能完成秙头陀的心意,在此一举。
嗣昭空箭拉了拉弓,摇了摇头。
他年幼力弱,一直使用软稍弓,此弓轻箭疾射,最适合马上冲阵。但是此弓也有弱点,就是射重箭不行,这意味着稍弓难以在远距离上破甲,威力不足。
若只是驰逐射猎,较量武艺,稍弓箭如闪电,当然有优势。但是战阵之上,当然是硬弓重箭,才能斩将擎旗,那才是大将的武器。
嗣昭双膀一较力,稍弓越开越满,越开越满,在众将注视之下,只听咔吧一声,已经将稍弓折断,诸军惊呼一声,谁都不敢相信,这小小少年怎么有这么大的气力。
王国昌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喝了一声:“好!”随即摘下自己的1石8斗硬弓,又摘下自己的箭胡禄,递给骆执易,示意交给嗣昭。
众军汉齐声欢呼起来,他们的大帅神力惊人,掌中的宝雕弓杀人无数,轻易不离身,连儿子都不让碰,如今竟然肯交给嗣昭,可见对这个孙儿是何等钟爱,何等期许。
嗣昭接过宝雕弓,爱惜的抚摸了一会儿,扣弦试了试弓力,十分满意。他一催战马,已经冲上了黄土道,绕着箭靶狂奔起来。
靶场顿时尘土飞扬,嗣昭双足站立在马镫上,开弓放箭。距离50步,一箭正中箭垛,锋刃将5寸厚的箭垛撕的寸寸碎裂,断草乱飞。箭垛是特制草种编织而成,是极坚韧之物,能把这种东西一箭摧毁,此箭之威让人不寒而栗。
嗣昭战马越跑越快,只听弓弦震响,利箭带着尖啸而出,箭无虚发,将靶场8个箭靶一一摧毁。诸军只见漫天烟尘之中,战马如同猛虎一般奔腾咆哮,利箭势如奔雷,不由得都心中一寒,自己若是在战阵上,怕也挡不住这一箭之威。
教射完毕,战马奔出数十步,才渐渐刹住脚步。嗣昭一驳马,来到祖父面前,将宝雕弓献上。王国昌却喝道:“换重靶!”
这可是1石8斗的硬弓,嗣昭连续开弓,铁人也再难发力,更何况是尺余厚的重靶。大帅这是要干什么,是成心难为这个孙子,还是要让孙儿威压当场。
嗣昭只得圈回战马,重新跑上箭道,外道距离箭靶足有百步之遥。不要说一个不到14岁的少年,就算是成名的猛将,疲惫之下也难以发挥。
嗣昭却面无惧色,催马向前,在众军忐忑的目光中,嗣昭纵马跑了一圈,这才重新站立到马镫上,张弓搭箭,箭锋直指箭靶。
战马咆哮着,跑出了最高速度,嗣昭一松手,弓弦阵响,利箭带着啸叫飞出,一箭正中箭靶,哄然一声,断草乱飞,即使是百步距离,依然是一箭摧毁。
嗣昭连续发箭,接连摧毁了5个、6个重靶,但是围观众军明显感觉到,嗣昭放箭的间隔越来越远,已经不是开始时的连续放箭,任意击发。
任何时代的军人,都景仰英雄,嗣昭神箭绝技,已经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孩子所为,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失手,坏了英名。可是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个少年英雄累了,他正在拼出最后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