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白鸽和安欣填饱肚子在公共卫生间换上乞讨的衣服,和往常一样懒洋洋来到天桥上准备工作,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靠在天桥的栏杆上晒着温暖的太阳小憩一会。
“快看,我们的地盘被人占了。”白鸽指着天桥喊。
天桥上往日她们乞讨的角落,两个坐在地上人缩成一团,显然他们的目的和安欣是一样的。
安欣想要冲上去和他们理论,却一把被白鸽拉住了。
“等一会,看看他们几个人。”
“明明只有两个人。”
“现在像我们这样的真乞丐不多了,还是等等看吧。”
两个人躲在天桥台阶下面,远远看着天桥上的两个人。两个乞丐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一男一女,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旧了些而已,恰逢人流高峰,不断有人把钱放进他们的钱罐里。
“这一会少收入好几十块钱。”白鸽恨得咬牙切齿。“真想上去揍他们一顿,看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职业乞丐。”
“天桥又不是咱们的,你消消气。”
“如果能从城管那里把天桥承包下来就好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抢地盘了。”
“做梦呢,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别忘了我们是真正的乞丐,那些人不过是装可怜骗钱财。”白鸽恨不服气。
说话间,一个中年人趁着人少的机会走到两个乞丐面前,收走了他们钱罐中的钱,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看到了吧,那两个就是职业乞丐,他们人多着呢,而且坏得很。”白鸽说。“我以前乞讨就是在这么一个团伙里面。”
“那个中年人是谁?”
“谁知道呢,他们团伙的头头,也许只是个小头头,大头是不会出来收钱的。”
“我是说真实身份。”
“大妈,我又不是他们团伙的人,怎么知道他是谁,也许是他们的亲戚,也许是他们的儿子,也许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你刚才叫我什么?”
“大妈,看看你婆婆妈妈的样子,不该叫你大妈吗。”
“再叫我大妈,打死你。”安欣一巴掌打在白鸽的后背上,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别闹,还不想想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上去,和他们说,这是我们的地盘。”
“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不知道了。”
“然后就有几个小流氓把我们拖到没人的地方痛打一顿,说不定还会强迫我们给他们乞讨赚钱。”
“没这么可怕吧。”安欣皱皱眉头。
“你没有经历过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多可怕。”
“那我们怎么办?看着他们把咱们的地盘抢走?”
“我们就在这看着吧,反正今天不讨钱也没关系,看看他们是不是流窜的,说不定明天他们就走了呢。”
“我看不可能。”
两个又换下衣服,远远坐在花坛上看着。晚上八点钟,天完全黑下来,城市的灯光模糊了人的影子,安欣和白鸽已经累的腰酸腿疼,两个老人一动不动的在天桥上坐了七个小时。
“他们可真能熬啊。”白鸽揉揉麻木的腿说。
“他们看上去挺可怜的。”
“还不是为了钱,如果有人给我大把钱,我宁愿坐在那里七个小时。”
“快看,那个男人又去了。”收过四次钱的中年人又走到两人老人面前。
“这下他们该走了吧。”
没想到,中年男人蹲下收走钱罐里的钱又消失在了人群中。
“咱们去找中年人吧。”安欣说。
“你傻了。万一找不到中年人,他们也走了,我们岂不是在这白等了。”白鸽气呼呼地说。
“我们在这等什么呢?”安欣突然站起来问。
“我也不知道啊。”白鸽哭笑不得,两个傻傻等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反正等都等了,不如就等着看看他们到底从哪来的。”
“看了又有什么用,说不定还给自己找麻烦。”
“不一定呢,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乞讨人的老巢是什么样子。”
“就是你以前待过的那样子。”
“不见得,也许更糟。”
晚上十点钟中年男人又回到两个老人身边,他拿起罐子把里面的钱都倒进钱袋,老太太扶着天桥的铁栏杆先站起来,也许是坐的时间太久了,她扶着栏杆晃晃悠悠缓了好久才直起腰,接着她又弯腰去扶老头,老头可没有老太太利索,老太太拉了好几下也没有把老头拉起来。男人不耐烦地抓着老头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男人拿着钱袋径直走下天桥,两个两人则颤颤巍巍费了好大力气才走下来。
“你猜,那个男人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好说,反正不像是一家人,谁会这样对自己的父母。”
“咱们还跟着他们吗?”
三个人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准备做车离开。
“跟啊,不跟咱们不就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