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放箭。”马锅头看着逼近的官军,朝着树上喊了一声。
但这声命令并未得到回应,绪小路似乎想到了什么,“老李头!你不放箭这辈子也过不了那个坎!”
但树上的老李就如老和尚圆寂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走在最前面的什长突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他将左拳半举了起来,众人都从身后取出了一块长约两尺的铁盾,这盾牌被打磨得光滑至极,若是射出之箭力道不够便会擦盾而失。
他们将盾牌护住上半身,开始三人行进。
战斗素养极高的滇州军并未因为对手是平民而松懈,反倒是打起了精神一步步逼近,他们每前进一步,四人便多胆寒一分。
没有高手能在军队的包围中活下来,就是那前朝血祭出来的巨龙也如此。
不止老李,就连小蒲与冉立也忍不住不停的吞唾沫。
绪小路知道这怪不得他们,众人平日里见过的只是镇上的捕快、巡街镇卒,那些甚至不能称之为官兵。
“刘秀清啊刘秀清,不知道你动用了什么关系竟然能将官军请来围剿。”绪小路身上的化气开始凝聚,藏剑锋的刃上出现了一缕缕白色气雾。
绪小路不知道怎么能让老李头恢复神智,他也不会说些鼓舞人心的话,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身先士卒,用自己的行动去感染大家。
“马锅头,我们真的要和朝廷作对吗?”小蒲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与自己的国家厮杀。
“这不是我们要与朝廷作对,是现在朝廷要和我们作对。”绪小路轻声安慰道,“只要这些兵卒都死了,谁又知道是我们干的?现在这些滇州人的架势就是要把我们诛杀在这大山里,这不也是见不得人吗?”
绪小路这话一出口,让两个伙计松了口气,“咱们得守在这多久......我有些想我娘了。”小蒲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但血水已经凝固并未擦得掉,“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
小蒲越说越多,说到这后那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我要是交代在这了劳烦马锅头带着我尸体一起回去......我不想死在山里被野兽给啃了。”
冉立啐了一口唾沫:“小蒲!你他娘的说些什么丧气话!入帮前都对着祖师爷发过誓的,本来走货就容易出事,哪有到了这关头还畏畏缩缩的。”冉立握着一柄九环刀,看着刀背上的反光预测着滇州兵到来的时间。
“你要是死了,我给你赡养老娘,要是我死了咱马锅头也会帮咱赡养老娘。”冉立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从他喘气的动作来看并不轻松。
绪小路没有再说一句话,这个时候他想到了滕伢子。
那个从婴儿时便入了马帮的少年,他会不会傻愣愣的在院里接雨等着自己回去。
那孩子天真得紧,眼泪又包不住,也不知道这几个月里又哭了几次,这孩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姓滕的孩子整个凉山也只有他这一位。
那年他带着人拼死从山匪手中救出他的时候,襁褓里有一个写着“滕”的楠木牌子,这孩子在山匪手中哭声震天,用自己那极大的嗓门吸引了众人。
绪小路看好这个孩子,甚至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太华都拿给他瞧了,这神物可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若是被他人知晓,保不齐朝廷会出兵将此物夺走。
他想到了太华,若是神刀在此,这些兄弟都不会出事,一切的阴谋都会随着太华烟消云散。
绪小路还在心里幻想,朝廷官兵却已经杀了进来。
冉立的大刀发出了“嗡嗡”声,九个圆环随着大刀的起伏相互碰撞,一名滇州兵显然没有注意到这树后还躲着一个壮汉,措不及防的被大刀砍倒。
冉立太过于紧张,将全身力气全汇聚到了这一刀上,这刀从滇州兵的右肩斜劈,将他的半个身子活活劈了下来,滚落的半个身子飞溅出了大量鲜血,瞬间周围的树木都被染红了一片树皮。
冉立有些木然,这刀已经劈在了泥地里,一时间连他自己也拔不出来。
众滇州兵也发现了这一幕,不少人开始呼喊战友的名字,看见一分为二且倒地的战友后旁边的两名滇州兵直接用剑刺向了冉立。
冉立苦于拔刀不出,眼瞅着两把长剑即将落在冉立的头上,小蒲顿时扑了过去,用自己的长刀挡住了这一击。
这两剑力度极大,活活将小蒲震出了一口脓血,握着刀柄的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他的虎口已经被震裂开了。
这两名士兵没有给小蒲机会,另一只手的盾牌一齐砸了过去,小蒲想将地上的长刀捡起,但他的双臂显然无法支撑他再提起这七斤的大刀。
“走!”绪小路没有管自己伏击之人,而是用尽全力赶了过来。